建安四年六七月間,張白騎拿下了漢中,張魯逃往益州,取南江、巴川一帶暫且安身。
完完全全出乎江哲、郭嘉、荀彧、荀攸等人意料,原本以為需要年逾才能從漢中泥潭中脫身的張白騎,竟在眼下六七月份,便結束了戰事。
得漢中,既得西蜀!
雖然張魯與劉璋之父劉焉素來不合,其後,劉璋又扣押張魯其母一家,用以脅迫張魯為其守門庇護,張魯時而心懷恨意。
早在建安二年八、九月,張魯便酌情對巴蜀用兵,意圖逼迫劉璋釋放自己家母極其一家,然而待劉璋遣人守住葭萌關之後,張魯寸步不得進。
欲強攻,則擔憂西川之內的家母被劉璋所害;欲撤軍,心中又有不甘。遲疑難以抉擇之下,張魯在葭萌關與西川相持了整整半年。
及至七月上下,張白騎欲趁袁紹與曹操大戰時,奪曹操治地兗州、豫州兩地,可惜卻被江哲死死阻攔在汜水關外,不得寸進。
頻繁用計,不曾拿下汜水關,卻反而叫江哲一方人燒了自己屯糧重地,澠池。
不得已之下,張白騎唯有撤軍。
留下幾名將領守住洛陽等地,張白騎遂向漢中用兵。
漢中,亦有東川之稱,處險要之地,進可攻、退可守,又兼東川錢糧充足,其民富裕,為此,招來了張白騎窺探。
不得不說,劉璋其實也並不是不思進取,至少張白騎襲漢中時,劉璋則遣人出葭萌關,欲奪東川等地。
可惜的是,比起其父來,劉璋的眼界實在是過於狹窄,未曾奪下東川漢中,卻相反幫了張白騎一個大忙。
早在劉璋意圖出兵時,益州別架王累、參軍李恢等人便連番勸說劉璋,此時非但不能出兵奪取漢中,更要遣人助張魯一臂之力。
確實,比起張白騎這頭餓狼來,張魯充其量不過是一條看門守戶之犬。
首先在能力上,張魯不如張白騎果敢,又有把柄在西川手上,能折騰出什麼來?要知道,張魯對西川用兵將近一載,可是西川僅僅隻向葭萌關遣了八千士卒,便足以拒張魯於門外。
兩方相持了許久,然而因此戰死的將士,卻僅僅隻有一兩千,為何?
張魯不敢過分地脅迫西川,他隻是在表明自己的不滿。
然而張白騎便不同了,首先,對於張白騎底細、喜好、性格,西川絲毫不知情,其次,張白騎是‘外人’!
近些年中,西川文武幾乎是摸透了張魯性格,對於他揚言要踏平西川之事,眾人隻是一笑了之,勉強派遣了八千將士守住葭萌關,亦足夠叫張魯寸步難進。
說實話,眼下的東川漢中,不過是西川巴蜀的附屬,為巴蜀擋住北麵而已。
可惜王累、李恢等人的苦勸,劉璋不從,因為他仍不明白,其父劉焉當初為何不取東川,以至於張魯‘養虎為患’,每每騷擾西川。
時而聽著有人議論,說劉璋差其父遠矣,或許眼下,劉璋卻是想做出一番事業來。
可惜的是,他選錯了時機!
待得西川兵馬出葭萌關,那麵張魯正苦戰張白騎,好不容易擋住了張白騎一撥黃巾,卻突然聽聞後方西川兵馬來襲,不禁又氣又急,遣其弟張衛領一萬士卒前去抵禦。
原本在兵力上便是不足,一萬人調走之後,張魯更是捉襟見肘、顧此失彼,短短四五月間,漢中半境淪喪,張魯節節敗退。
這下子,就連劉璋也看出有些不對來,想起麾下謀士王累、李恢的規勸,急忙下令停止對東川動兵,相反得,出兵助張魯擊退張白騎。
可惜為時已晚,張白騎如今已在漢中立住腳,要擊退他,難如登天。
另一方麵,張魯深恨劉璋落井下石,對西川兵馬很是苛刻,同樣的,西川將士又看不起東川漢中兵馬,說是聯軍,其實不過是各自為戰罷了。
三個月內,在兵力少於東川、西川兵馬的情況下,張白騎一一擊潰張魯與劉璋,占領漢中全境。
張魯退走益州,劉璋死守葭萌關。
而另外一麵,張白騎大肆收斂糧草,意圖不明,或許有南下西川之意,或許,亦有複取兗州之意,得悉此事,汜水關守將夏侯淵當即向曹操發去急報,並調中牟、長社兵馬至汜水關,嚴陣以待。
然而令人詫異的是,張白騎取了漢中之後,卻再無絲毫消息。
並非是顧及什麼,而是張白騎病了,病得不輕……
作為大漢最後一支黃巾的首領,更是駕馭著馬超、龐德、馬岱等絕世猛將,不得不說,張白騎是位雄主。
可惜的是,隻因他出身黃巾,天下世家自重家門,又豈會相助於他?即便是張白騎擁立了廢帝劉辨繼位,亦是如此,一日為黃巾,終身為黃巾。
在沒有任何謀士相助的情況下,張白騎一麵苦讀兵書,一麵奪取漢中,其中,自然少不了運用張角所傳的妖術相助。
天書三卷六冊,張白騎俱是學得一些,卻又不曾學全,即便是不曾學得其中精妙所在。
天術,也就是外人眼中的妖術,就連江哲、諸葛亮等手掌天書的人運用此術,亦要折壽,更別說張白騎……
說是病的不輕,其實,恐怕是陽壽折損得太過厲害罷了。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師尊,待徒兒再拿下西川,便有實力揮軍中原……”
“白騎,莫要逞強……”
“師尊……”
“大帥?”
“唔?”猛然回過神來,張白騎望見的,是王當隱隱帶著擔憂之色的目光,揉揉發酸的眼睛,張白騎沉聲問道,“何事?”
王當張了張口,終究還是放棄,抱拳低聲說道,“馬超、龐德、馬岱三位將軍前來複命!”
“哦,”張白騎點點頭,抬手說道,“請他們進來!”
“是!”王當抱拳應了一聲,轉身走出帳外,不到片刻,便領著馬超、龐德、馬岱三人入內。
隻見馬超等三人走入帳內,下意識望了一眼帳內主位,頓時眼中露出幾分疑慮,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王當。
似乎是瞧出了三人心中疑惑,王當咳嗽一聲,用莫名的語調低聲說道,“三位將軍為何見大帥不拜?”
大帥?他是那張白騎?
馬超麵色一驚,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帳中主位那人,隻見那人滿頭白發,神色疲懶,哪裏有當初張白騎半點雄姿?
“罷了罷了,”主位上的張白騎揮了揮手,疲憊說道,“你等又何事向我稟告?”
“……”回想著當初張白騎極具霸氣的言行舉止,馬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抱了抱拳,默默說道,“半年前,大帥叫末將迂回襲漢中要地,今日漢中已克,末將前來複命……”
“哦,原來如此,”張白騎似乎是記了起來,點點頭凝聲說道,“多虧孟起你等三人迂回襲漢中要地,以至於張魯無法靜下心來與我交戰,當記大功!”
“不敢……”馬超低了低頭,隨即,又有些猶豫地抬頭望了一眼位上的那人,心神一時間有些難以言喻。
說實話,張白騎待馬超非但不薄,更可以說是極為厚重,不但將馬超上表為涼州刺史,更是叫他手握雄兵,此等信任,就連馬超亦是有些受寵若驚。
“好了,”張白騎似乎有些累了,揮揮手淡然說道,“孟起你暫且回去歇息一下,來日我等要酌情對西川用兵,你好生準備一下!”
“諾!”馬超一抱拳,猶豫著望了一眼張白騎,張張口卻終究說道,“……那末將等先且告辭!”
“恩,去吧!”
皺眉望著馬超三人走出帳外,王當低聲說道,“大帥,眼下我等要對西川用兵,兵馬自然要整頓一二,不如叫馬將軍……”
“不必了,”揮揮手打斷了王當的話,張白騎微笑揶揄道,“王當,你懼此人?”
“……”隻見王當麵色一滯,眼中隱隱有些羞愧,低聲說道,“末將以為,大帥待馬超過厚,如今大帥病重,若是此人鬧出什麼來……”
“你多慮了!”張白騎微笑說道。
“這……是,”低了低頭,王當低聲說道,“大帥,末將聽聞,這些日子,軍中有些不妥……”
“不妥?”張白騎笑了笑,揶揄說道,“你說的可是因我病重,軍中有些家夥按耐不住了?爭著搶著要做大帥位置?”
“不不不,諒他們也不敢造次,末將隻是擔心,這段日子,大帥病重不起,若是此時宵小作亂,豈不是不妙?末將以為,當酌情消減諸位將軍手中兵權,將兵權由大帥親自統帥,如此一來,即便是宵小意圖鬧事,亦弄不出什麼花樣來……”
“免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兼如今作戰在即,消減將軍兵權,不利於軍心……”說著,張白騎微笑著拍拍王當肩膀,眼神一凜,鏗鏘說道,“放心!我張白騎還沒死呢!”
“……”感受著張白騎言語中的霸氣,王當心中鬆了口氣,低頭會心說道,“大帥自然安康,是末將多慮了,不過,末將有一事不明,為何大帥如此看重那馬孟起?”
“因為他是將才,不,是帥才!”張白騎輕笑一聲,隨即停頓一下,再複惆悵說道,“再者,便是他酷似舊日的我……放心吧,他沒有理由叛我!”
“這……是!”
“我有些乏了,稍稍歇息一下,你且退下吧!”
“諾!”抱拳一禮,王當恭敬地退出帳外。
“唉!”長長歎了口氣,張白騎緩緩伸出右手,凝視半響,喃喃說道,“我還不能就這麼死去,我還有大業未能完成!師尊,願你在天有靈,助白騎一臂之力……”
與此同時,馬超三人正在營中一處走著,隻見龐德望了望左右,低聲說道,“孟起,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方才那人是大帥?怎麼會?”
另一邊馬岱亦是連連點頭,甚感莫名其妙說道,“兄長,大帥年紀好像比兄長大不了幾歲吧,怎麼看起來……”
勉強拾起幾分笑意,馬超遲疑說道,“想必是過多動用了妖術吧,我軍能如此迅速占領漢中,大帥……功不可沒!”
作為張白騎心腹大將,又時常與王當碰麵,馬超會知道此事,也在常理之中。
“妖術?”馬岱瞪大著眼睛,似乎回想起戰時的一幕幕,愕然說道,“兄長說的,可是當初打褒城時那八百猛卒?不知疲憊、好似不死身的怪物?我還以為那是大帥秘密藏下的精兵呢!”
黃巾力士!馬超無言點了點頭。
仍存有幾分孩童心境的馬岱聞言喜道,“竟不想大帥竟懂此等奇術,莫說西川,天下亦唾手可得啊!”
“那是你不明其中究竟!”馬超聞言一歎,仰頭望了一眼天空,淡淡說道,“所謂非人力所能及之事,必損陽壽,你二人隻觀今日大帥模樣,便知其中凶險了……”
“怎麼會……”馬岱頓時麵色大變。
身旁龐德望了望左右,低聲說道,“孟起,我方才一直觀大帥麵色,似乎時日無多,真乃天助我等,待其死後,我等……”
“我知道!”馬超低喝一聲,引來附近黃巾側目而視。
“孟起?”龐德疑惑地喚了一聲,卻見馬超微微吐了口氣,疲憊說道,“勞令明、二弟安置一下麾下將士,我有些乏了,找一處歇息一下。”
“這……好吧!”龐德似乎看出了什麼,點了點頭,拉著張張口還想說些什麼的馬岱離開了。
靠在營地木欄邊,馬超凝神望著一處發呆。
張白騎……時日無多了麼?
仰頭望了一眼營中飄揚的‘張’字旗幟,黃底白邊……
當初初投黃巾時,馬超認為,這‘張’字指的肯定是張白騎,然而待他與張白騎相處了一段時日後,馬超卻發現,這‘張’字旗號,或許指的是張角……
大賢良師,張角!
轉頭望著另外一麵大旗,隻見上麵寫著‘天下大吉’四字,何嚐不是當初張角揚言的‘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呢?
“愚蠢!”馬超喃喃吐出兩個字,心中卻有些沉重。
建安四年七月三日,張白騎整頓兵馬,邀軍中大將商議戰事,其實不過是商量下日後的方針,是否該當即對西川用兵。
馬超自是支持張白騎為西川用兵,雖然為此,龐德有些意見,不過總算不曾違背馬超意思。
而以王當為首的將領們,卻推崇暫且修養,厲兵秣馬,以待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