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王當認為,若是在這麼打下去,自己軍中大帥,恐怕就真的撐不住了……
還有一小部分人認為,應該趁著曹操與劉備、江東開戰之時,奪取兗州、豫州、並州……
總之,帳內是亂成一片,誰也說服不了誰。
麵對著如此紛亂情形,張白騎顧自閉目養神,由著帳內眾將爭吵,他卻是顧自想著對策。
修養,肯定是率先排除的,自己等了那麼多年,如何還能等的下去?
那麼隨後的問題就是,是攻曹操,還是攻劉璋!
攻劉璋的西川,張白騎自認為不成問題,但是倘若攻曹操的話,他帳下可是有一人不好對付啊!
江哲、江守義!
看來,唯有避強取弱了……
思罷,張白騎緩緩睜開眼睛,見帳內眾將猶是爭吵不休,雙眉微微一皺,帶著微怒語氣淡淡說道,“我叫你等思量對策,並非叫你等爭吵,是否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爭吵中的將領頓時麵色一變,僅僅因為張白騎不慍不火的一句話,帳內幾乎是鴉雀無聲,不得不說,在白波黃巾軍中,張白騎的威信,無人能比。
“啪!”猛一拍桌案,張白騎冷哼喝道,“我意已決,取西川!”
“諾!”帳內眾將麵麵相覷,抱拳應道,唯有王當心下暗暗一歎。
並非張白騎不知曹操眼下正與劉備、孫策交戰,與曹操一樣,張白騎亦不想在自己有所行動時,卻叫他日旁插一腳。
既取東川,惡了張魯,那自然是不必說,其次,巴蜀亦不會就此罷手,東川漢中乃西川巴蜀門戶,張白騎如今取了漢中,叫巴蜀如何能夠安心?
巴蜀出兵複取漢中,那是肯定的,若在此時惹了曹操,叫曹操遣江哲出兵,張白騎可不想見到這種局麵。
說實話,張白騎可不想自己遇見江哲,尤其是在這種關鍵時刻,不過嘛,若是曹操戰敗,張白騎還是樂得坐享其成,起兵取並、豫、兗等州的,前提是,曹操戰敗,江哲無可用之兵!
顯然,張白騎是小看了西川巴蜀的能人,接連半月內,他竟是被擋在葭萌關外不得寸進!
在葭萌關擋住張白騎的,不過是一名牙將以及一名該地縣令。
牙將姓嚴名顏,字希伯;縣令姓法名正,字孝直……
便是此二人,率一萬西川兵牢牢守住葭萌關,令數萬乃至十萬白波黃巾徘徊於關外。
而與此同時,曹操在得到夏侯淵戰報之後,當即令曹仁、夏侯淵二人鞏固荊州、兗州,以防張白騎趁機進攻。
然而十餘日後,曹操卻有得到夏侯惇戰報,言張白騎對西川用兵……
得到此報後,曹操不敢大意,當即召江哲、荀攸,並賈詡、司馬懿、禰衡商議對策,郭嘉仍未至漢陽。
細細將此報讀了又讀,荀攸方才凝聲說道,“主公,看來張白騎亦不想與我軍交手……”
“唔!”曹操點點頭,正容說道,“不過張白騎取西川,亦是極為棘手啊,眼下他既得漢中一地,與其所占西涼、司隸二州接壤,若是再叫他取西川,恐怕日後要尾大不掉,難以對付!”
“曹公所言極是,”曹操說話,賈詡拱拱手,微笑說道,“在下以為,眼下仰仗我軍水師,恐怕不足以對付江東,不若在此訓練水軍,另遣一軍阻張白騎入川,順勢取漢中、益州等地,此乃高祖發跡之地,民富糧足,不取,誠為可惜!”
賈詡話音剛落,那邊卻有人嬉笑說道,“賈大人所言在下不敢苟同!”
曹操與江哲等人轉頭一望,正是司馬懿無疑。
“哦?”賈詡眼眉一挑,玩味說道,“在下之言,有何不妥,叫仲達不敢苟同?”
有些心虛地避開賈詡視線,司馬懿暗暗瞥了一眼正注意自己的曹操,拱手沉聲說道,“曹公,在下以為,張白騎要取西川,不若叫他取便是,如今我軍正與江東對抗,豈能分兵分神?”
“叫他取?”曹操皺皺眉,暗暗搖了搖頭。
確實,若是叫張白騎取了西川,那麼西涼、漢中、巴蜀連成一線,日後顯然是極為難以攻取,讓他取西川,不過是養虎為患。
“正是!”似乎不曾看到曹操眼神,司馬懿拱拱手顧自說道,“在下聽聞,巴蜀世家門戶極多,張白騎者,賊寇也!僅此一條,已足以叫巴蜀世家力助劉季玉抗拒張白騎……”
詫異地望了眼司馬懿,曹操收起了方才的些許輕視,凝聲說道,“那若是張白騎取下了西川巴蜀呢?”
“那不是更好麼?”司馬懿輕笑一聲,正色說道,“在下方才說起過,巴蜀世家門戶極多,而張白騎不過區區黃巾賊寇,巴蜀世家豈會自降身份,相助於張白騎?自然是頻生禍事!
倘若張白騎顧及眾多世家,則西川內憂不去,張白騎疲於奔波應付;倘若張白騎誅世家,則巴蜀世家震怒,屆時隻消曹公打著大義旗號,西川自然是望風而降……”
“嘿!”司馬懿話音未落,那邊禰衡冷笑一聲,嘲諷說道,“你道我等在世家眼中名聲甚好?”
“額?”聽聞禰衡冷笑,司馬懿頓時為之語塞,也是,曹操在世家眼中的名望,也不見得有多好啊。
望見曹操似乎有些尷尬,荀攸笑著打圓場道,“賈長史與司馬長史皆言之有理,守義啊,此等人才如何不向主公推薦呐……”
似乎是瞧見了荀攸使來的眼色,江哲幹幹一笑,卻見曹操自嘲說道,“策是妙策,不過對我來說,恐怕那些世家會不予待見吧……”
荀攸一聽,當即拱手插口道,“主公,我等惡名,不過是早先在許都時,誅了些許作亂世家,因此被天下世家誤解為,主公重寒門,輕世家,是故多有阻力,在下以為,若要取天下,少不得世家相助……”說到這裏,他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頓時戛然而止。
江哲自然是明白,荀攸顧及自己家門,生怕被曹操誤會,因此笑著說道,“公達所言極是!”
原本對荀攸所言目的還有幾分懷疑,眼下見江哲插口,曹操心中懷疑頓時一笑了之,畢竟,對於荀彧的事,曹操雖說心中隱隱有些芥蒂,不過總得說來,卻是刻意忘卻,不想提及。
曹操為何重寒門,輕世家,不過是怕世家尾大不掉,影響過大罷了,至於人才,偌大天下,哪裏沒有人才呢?
“罷了罷了,”揮揮手,曹操朗笑說道,“張白騎要取西川,便叫他取,我等首重,乃在江東,不過,亦不可因此懈怠啊,若是今年之內,我等未能拿下江東,而張白騎卻是攻下了西川,那我軍可要兩麵受敵了,後果不堪設想!”
猶豫一下,荀攸拱拱手遲疑說道,“在下以為,巴蜀俊才亦是不少,劉季玉雖進取不足,然自保有餘,在下認為,張白騎恐怕拿不下西川,屆時,我軍恐怕要有些麻煩……張白騎若是取不下西川,必轉道襲我方之後,使我等無法全心應戰江東,主公,不可不防!”
“唔,公達言之有理!”曹操深以為然,皺眉說道,“不過眼下劉備屯兵夏口、周瑜小兒屯兵三江口,我軍水軍未成,如何取江東?”
“為何不從陸路取夏口?夏口若得,得江夏唾手可得,江東雖水軍強勢,然我軍勝在陸戰,何必棄強從弱?”一旁的禰衡淡淡說道。
“陸路?”曹操與江哲、荀攸對視一眼,心有所悟。
“不過,”詫異地望了一眼禰衡,賈詡猶豫說道,“江夏亦有水軍,恐怕不會如此輕易叫我等渡江,劉備數次敗於我軍之手,想來對於防備之事,不會有絲毫疏忽,攜軍渡江,需耗費些許時辰,屆時若是被劉備等人探到行蹤,斷其後路,豈不是自取死地?”
見是賈詡說話,禰衡口中留著幾許恭敬,上前一步,將行軍圖攤在桌案上,指著一處說道,“我等屯兵於漢陽,卻從烏林以南地域渡江,劉備如何能得知我等心思?”
眾人起身上前一看,目色凝重,見此,禰衡繼續說道,“周瑜屯兵於三江口,離此地甚遠,江麵防備,眼下乃是由劉備以一小支江東船隊巡視,屆時我軍不若叫那背主投敵的蔡瑁統船隊出水寨,於江麵上排開陣勢,以吸引江東與劉備注意,屆時,隻需一支兵馬從該地上遊地段,即便是烏林以南地域,輕裝渡過長江,與江麵水軍強攻夏口,如此一來,夏口兩麵受製,又如何能抵擋我大軍?”
“妙計!”曹操撫掌大笑,讚許說道,“江東定是想不到,我軍一麵操練水軍,卻暗暗遣軍強渡長江,迂回襲夏口……”
“不過卻是異常凶險啊,”荀攸皺皺眉,搖頭說道,“夏口乃江夏重地,防禦戒備自是不必說,屆時,若是強攻不成,這支兵馬反被江夏兵馬圍住,我軍救援不及,豈不是十死無生?”
“……”帳內眾人心下一頓,卻見禰衡冷笑說道,“雖是凶險,然而若是運用巧妙,足以當此地十萬水軍矣,哼!如此水軍,即便是再多十萬,江東又有何懼哉?”
“正平,休得放肆!”賈詡重喝一聲,喝地禰衡不敢再說,隨即急忙對曹操拱手說道,“此人乃狂徒,望曹公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放心放心,”曹操暗暗搖頭,看來最了解自己的,還是守義啊,你看他就沒說什麼嘛!
“人,雖是狂徒,不過計策倒是妙計,守義,依你之見,此計有幾分把握?”
“把握啊……”江哲猶豫一下,搖頭說道,“說不清,不過我亦認為,若是可以騙過劉備、江東兵馬,或許可以一試!”
“哼!”望了眼禰衡,司馬懿撇嘴說道,“此等計謀,虛有其表,難以落實,依我看來,一成把握就已經是很不錯了,首先,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渡江的兵馬恐怕唯有三四千,最多不超過五千,再多,則難以掩藏行蹤,五千兵馬,要在江夏眼皮底下取夏口,可笑之極!
那狂徒,你當江夏、夏口數萬兵馬乃擺設耶?亦或是你當三江口、武昌近十萬江東兵乃擺設耶?你出得計謀,敢問你可是敢去?”
“有何不敢?”禰衡冷笑說道,“給我五千兵馬,我拿下夏口給你看!”
“哈哈,真乃狂妄之極!”司馬懿氣怒反笑,重聲說道,“好,你去,我便賭你去得回不得!”
“好了,你等當這裏是何地?休得放肆!”終於,江哲也有些看不過去了。
“無妨無妨,”曹操笑嗬嗬擺擺手,他卻是看出來了,江哲門下這三名門客,以及在許都助程昱處理事務的李賢一樣,俱非是百裏之才,對於人才,曹操向來是網開一麵的,尤其是這幾個還是江哲門下門客,就算是看在江哲麵上,曹操也不會動怒。
“此計好是好,不過要騙過劉備、江東,恐怕有些不易……”
“這……”禰衡亦有些犯難。
“哼!”隨著一聲冷笑響起,司馬懿伸手指著行軍圖上一地,正色說道,“要吸引劉備、江東注意,倒也是不難,不若取此地!”
“這是……”荀攸望了一眼,心下暗暗道妙。
“石陽?”曹操疑惑地抬頭望著司馬懿,卻見司馬懿點點頭,正色說道,“正是!曹公且看,石陽地處要地,若我等得石陽,一來可以壓製江夏、夏口,二來,石陽往東,便是三江口,我等迂回而去,亦可從陸路襲周瑜水寨,如此要地,江東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這倒是,”賈詡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馬懿,頷首附和對曹操說道,“前些日子,在下探到石陽兵力薄弱,是故建議司徒取石陽,用來逼迫江夏、夏口,卻不想江東早早便遣了援兵至,在下以為,必是那周公瑾!”
聽聞賈詡所言,荀攸皺皺眉,猶豫說道,“若要取石陽,必然要動用水軍,如今江麵上,江夏水軍與一部分江東水軍聯手,縱橫江麵,若是我等有何輕舉妄動,恐怕劉備與周瑜,不會坐視不理,屆時江麵倘若戰場……”
“有何懼哉?”曹操冷笑一聲喝道,“我軍三麵而動,不愁江東不滅、劉備不死!”
“孟德當真欲遣軍強渡長江,迂回襲夏口?”江哲仍有幾分顧慮。
“唔!”曹操點點頭,正色說道,“單單靠水軍,不足以對付江東,我等當水路並進……守義,不過要借你門下三位大才一用了……”說到著,曹操下意識瞥見了禰衡,話語頓時一頓,畢竟,禰衡在曹操心中的印象,除去才華外,十分差!
“哪裏哪裏!”江哲對賈詡、司馬懿、禰衡三人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