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席中郭嘉眨眨眼,玩笑說道,“主公,難不成張白騎起兵,還得知會主公一聲不成?”
“額……哈哈!”曹操愣了愣,隨即望著郭嘉搞怪的表情哈哈大笑,撫掌說道,“奉孝所言甚是,兵者,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操且失態了!”說著,他複對屋內眾人道,“諸位,眼下我等兵馬不足,這張白騎卻引十萬精銳前來,諸位以下如何?”
隻見屋內眾文士對視一眼,紛紛憤慨說道,“張白騎大逆不道,目無天子、目無我大漢,曹公當點精兵,舉大義之旗,聚王道之師,滅其囂張氣焰,趁收複洛陽、長安!”
“韓大人所言極是,洛陽、長安,乃我大漢京師,豈能久落賊寇之首?今我初敗,軍心思勝;張白騎不尊王道、不順天命,倒行逆施,豈有不敗之理?”
“請曹公舉王道之師,滅張白騎氣焰、匡扶社稷!”
“曹公,洛陽、長安乃我大漢京師,不可不收複啊!此次正是良機,張白騎此舉,乃自取其禍,曹公豈能不趁勢取之?”
“嘿!”聽著那幫文士在那侃侃而言,郭嘉轉頭對身旁席位的江哲嘿嘿一笑,江哲搖搖頭,伸手自斟一杯清茶。
眾文士的洛陽、長安一說,曹操亦是有些心動,除此之外,還有那劉辨……
不過,身為一世霸主,曹操如何會被一幫文士說得失了分寸?
隻見他一麵擺擺手止住了屋內一幹文士,一麵問荀攸道,“公達,眼下我等可用兵馬,乃有幾何?”
“這個……”荀攸當即起身,稍一思索,便侃侃說道,“赤壁之戰後,我軍兵力大損,十損其九,兼之糧草、軍械,亦是不足……”
曹操眉頭一挑。
“……荊州兵馬亦是損之大半,守衛且是不足,無法再行抽調,襄陽曹(仁)將軍乃存有兩萬餘兵,汝南夏侯(淵)將軍麾下,亦有三萬兵。兗州、豫州往年抽調兵馬數次,兵力已是大為欠缺……並州、青州、冀州尚未安定,且有幽州、烏桓之憂,若是調兵,恐怕遺有後患;赤壁之戰後,徐州仍有四萬兵馬撤回,不過這支兵仍需抵禦江東,不可輕動……若要調兵,恐怕……”
說著,荀攸稍一猶豫,拱手說道,“主公,在下以為,時下實不宜輕易動兵,我軍四十餘萬,淪喪於此,此戰已損我根本,數年難以恢複,時下當罷兵事、休養生息,恢複民生、厲兵秣馬……”
還不等荀攸說完,便有文士劉丹起身拱手說道,“荀司馬此言在下難以苟同,不說張白騎倒行逆施,興此不義之師,時眼下其大軍兵犯汜水關,曹公若是避戰不出,天下人還以為……咳!張白騎者,賊寇也!倘若曹公避而不出,賊子氣焰更甚,或有天下其餘黃巾餘孽,借此發難,如之奈何?”
“此言甚是!”
“善!”眾文士紛紛附和。
“嘿!”見此,郭嘉搖搖頭,側身對江哲低聲說道,“守義覺得如何?”
“倒是有幾分在理!”江哲微笑說道。
“在理?”郭嘉哂笑一聲,低聲嘲諷說道,“誇誇其談罷了!”
“哦?”江哲愣了愣,轉頭再望郭嘉時,卻見獨自飲酒、笑而不語,再望荀攸,卻見他離開了席位,正色說道,“劉大人此言差矣!張白騎於漢中大勝,麾下兵馬兵鋒乃盛,擊之不智,不如緊閉關隘,避其一時……”
“荀司馬此言莫不是長賊子氣焰,滅曹公威風?曹公乃我大漢鼎石重臣,區區張白騎,何足道哉?”
“話豈能這麼說,想高祖當初亦曾……”
話還未說話,又有一文士起身,皺眉低喝道,“荀司馬此言莫不是將張白騎比之項藉?”
“這……在下……”
“哐當!”便在此時,屋內響起一聲茶盞碎裂之聲。
眾人側目一望,卻見江哲不動聲色從地上拾起茶盞碎片,隨即麵無表情說道,“抱歉,手滑了一下!”
嘿!手滑了一下?分明是你故意砸的好不?坐在江哲身後的司馬懿,自是看得明明白白。
“噗!”郭嘉低笑一聲,轉首一望,卻見江哲拾罷地上碎片,故作疑惑說道,“幾位大人這麼望著在下做什麼呢?”
“嗬……”被江哲這一打岔,那幾名站著與荀攸對峙的文士麵色一滯,訕訕坐下。
那麵,荀攸感激地望了一眼江哲,繼而拱手對曹操正色說道,“主公,張魯久治漢中,多有百姓推崇,張白騎眼下雖得漢中,卻尚未使其歸附,或有百姓心思舊主!白波黃巾在時,倒可相安無事,倘若抽兵……在下以為,雖張白騎看似來勢洶洶,實則不然,主公隻需遣一支兵馬守住汜水關,待漢中事變,張白騎思返之時殺出,必得全勝!此乃以逸待勞之策,望主公明鑒!”
荀攸話音剛落,還不待那些文士開口,那麵江哲搶先撫掌說道,“善!公達此言大善!”
“嘿!”似乎是明白了江哲的意思,郭嘉亦是笑嘻嘻說道,“好一個以逸待勞之策,妙哉!”
眾文士對視一眼,或許是心有顧慮,低頭不語。
“以逸待勞……”喃喃念叨一句,曹操望了一眼江哲、郭嘉,展顏說道,“此計妙哉!”
見曹操似乎有應允之意,荀攸急忙繼而說道,“介時,主公可使曹(仁)將軍屯兵襄陽、守荊州,夏侯(淵)將軍屯兵宛城、守豫州,張(燕)將軍屯兵河內、守並州,再遣一將,坐鎮汜水關……若是張白騎猛攻汜水關,則叫曹將軍轉道襲漢中;張白騎進無可進,必生退心,待其撤軍之時,便聚河內、宛城、汜水關三處兵馬,隨後掩殺,即便是不得洛陽、長安,亦可保我西境無恙,望主公明鑒!”
“話是不錯……”曹操遲疑地點點頭,畢竟,他亦是精通軍事,自然看得出荀攸此策破綻所在……
待漢中事發、張白騎思退……那若是漢中無恙,張白騎不退,又該如何呢?
時屋內眾文士之中,亦有心思縝密之士,正欲開口,卻見那麵江哲緩緩起身,拱手說道,“不如便將此事交與在下!”
“守義?”曹操愣了愣,麵上有些猶豫,說實話,他卻是不想江哲此時領軍在外……
倒不是因為荀彧、荀攸之事,而是曹操對江哲心有虧欠,這兩年中,戰事頻頻,江哲多半領軍在外,不曾在許都呆得幾日,更兼時下乃是年初,曹操如何好意思無視江哲家中那幾位盼望其夫婿早早歸家的妻兒、再叫江哲統兵抵禦張白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