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最後的黃巾(二)(3 / 3)

得令大步走入,王當一眼便望見了正躺在榻上閉目養神的張白騎。

“大帥……”

“唔,”睜開雙目轉首望了眼王當,張白騎問道,“何事?”

“這個……”

皺皺眉,張白騎沉沉喝道,“有話便說!”

“是!”下意識抱了抱拳,在張白騎歎息搖頭之間,王當倍感羞愧說道,“大帥,末將心中有一疑問,還情大帥……”

“你呀!”打斷了王當的話,張白騎語重心長說道,“畏畏縮縮,如何像我白波黃巾大將模樣?即便是你如此,我才不敢將重任交付於你!倘若你有馬孟起那般能耐,我早早便將漢中托付與你了!”

“末將愧甚,”王當被張白騎說得直感麵上無關,羞愧低頭。

“罷了,”揮揮手,張白騎淡淡說道,“究竟何事,說來!”

“是!大帥,末將敢問,這個……”

“你看!”張白騎皺皺眉。

“……”尷尬地瞅了瞅張白騎麵色,王當平複一下心神,一鼓作氣說道,“末將敢問大帥,大帥既然已誘那江哲下關,為何不趁機除之?”

“趁機除之?”張白騎倍感詫異地望著王當,愕然說道,“我何時說過我要除去那江哲?”

“這……”王當愣了愣,納悶說道,“大帥不是時常言,‘江哲壞我大事,罪不容赦’麼?”

“嗬,”恍然一笑,張白騎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是!我說過,我時常說,不過卻多半是在去年,對麼?”

隻見王當麵上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又好似想到了什麼,低頭說道,“是的,大帥……”

“唉!”微微一歎,張白騎仰頭望著帳頂,喃喃說道,“記得取漢中之前,我仍是深恨那江哲,沒有此人幹涉,我白波黃巾早已取了兗、豫兩州,即便是袁紹有百萬大軍,然當時其軍攻伐已久,其勢豈能久乎?便是那江哲,叫我等錯失了進取天下的時機……惜哉、惜哉!”

“那大帥為何不趁機除之,以報當日之仇?”

“嗬嗬,”微微一搖頭,張白騎長歎說道,“不說我此時心中對他恨意已消……即便是要殺他,我亦會堂堂正正殺他,我張白騎豈會耍些下三濫的詭計?再說,如今,這江哲可死不得!”

“咦?”王當疑惑抬頭望著張白騎,顯然有些不解。

“罷了,”動了動身子,靠躺在榻邊,張白騎岔開話題道,“你進來便是問這個?”

“額,不是!”王當連連搖頭,猶豫一下,抱拳說道,“大帥今日驅五千將士至汜水關,卻不攻城,隻與那江哲閑聊,叫麾下將士好生納悶,或有流言……”

“何等流言?”張白騎淡淡問道。

偷偷望了一眼張白騎麵色,王當猶豫一下,低聲說道,“營中將士傳言,說是……說是大帥早前敗於江哲之手,今番心生……心生畏懼,欲罷兵歸洛陽……”

“哦?”張白騎眼眉一挑,似笑非笑說道,“不知是何人看得出我對江哲心懷畏懼?”

“這個末將不知……”

“嗬!”輕哼一聲,張白騎冷笑說道,“你不知我知!那些該死的家夥,我張白騎還沒死呢!就這麼迫不及待欲將我取而代之?”說著,他勉強坐起,望著王當搖頭說道,“你乃我心腹愛將,我本該將後續之事交與你手,隻可惜你……唉!”

“末將羞愧!”王當麵上羞愧難當,訕訕說道,“大帥,元儉有勇有謀,堪當大任,末將實……實不值一提……”

搖搖頭,張白騎喟歎道,“元儉雖有勇有謀不假,隻可惜職位不高……唉!都怪我當初對你等多番苛責,否則,你等皆是一軍統領,也省得此刻叫我如此費心!”

見張白騎自責,王當急忙說道,“大帥言重了,乃是我等不成器,非是大帥苛責……”

“好了好了,客套話便莫要再說了,我張白騎不喜此事!”

“嗬嗬,大帥自是非常人,”王當訕訕地擾擾頭,忽然問道,“不知大帥與那江哲談些什麼?”

“想知道麼?”張白騎淡淡一笑。

“額,這個……”王當一陣猶豫,然而待他望見張白騎眼色,卻下了決定,點頭說道,“末將想知道此事!”

“好!那我就告訴你!”滿意地點點頭,張白騎遂將與江哲的‘十日之約’原原本本告知王當,隻聽著王當眼中驚駭不已,口中連連說道,“這……這……竟是這般約定?”

啼笑皆非地望著王當,張白騎喟歎說道,“若不是我命不久矣,我亦不想出此下策……”

隻見王當麵色一滯,低下頭去。

“好了,身為大將,莫要做小女兒姿態!”低聲喝了句,張白騎忽然想起一事,望了一眼帳門處,對王當招手道,“王當,近前來!”

“是!”王當尊令上前,卻聽張白騎低聲說道,“王當,實我陽壽早盡,隻憑一口氣強自撐著,保不定何時便死了,嗬!”

“大帥如何……”

“閉嘴!”皺眉喝了句,張白騎繼而說道,“若我於此戰身死,你與元儉……”

“大帥說得什麼話!”一臉驚懼打斷了張白騎的話,王當大聲說道,“大帥乃我……”

“閉嘴!”一聲沉喝打斷了王當的話,張白騎怒聲說道,“也不看看什麼時候!”

直喝得王當麵色一滯,低聲說道,“……末將知罪!”

搖搖頭,張白騎扯了扯王當鎧甲,低聲說道,“若我死於此戰,你與元儉掌軍!我會留下手書與虎符與你二人,你等率我麾下將士,回涼州安頓!漢中初得,其民尚思舊主張魯,一時之間,恐怕難以安定,你等回涼州之後,莫要再管天下事,若是日後曹操當真得勢,傾覆天下,你等便投之,我有舊恩於江哲,江哲必不會為難你等……”說著,他一麵盯著帳門處,一麵繼續說道,“我與馬超三人有恩,我觀其人,尚為忠厚,你等當尊其為刺史,為其守住涼州門戶,唇齒相依,可保一時無恙……還有,切記,若我身死,你與元儉可與馬超聯手,將韓襲、陳丘二人除去……”

“這……”王當一臉驚容。

“記住了!”重重抓著王當肩膀,張白騎凝聲說道,“一定要除去!依附於此二人者,一概除之,一個不留!切記!”

感受著肩膀處的勁道,又望著張白騎眼中神色,王當緩緩點頭。

“末將記住了!一旦大帥……末將當即便除此二人!”

不管是張白騎也好,王當也罷,二人卻是不曾望見,帳口的帳幕稍稍晃了一下,隱隱有人影閃過……

“什麼?大帥要除我二人?”

白波黃巾軍中一營帳中,一名將領衝著麵前一員小校駭然問道。

“陳丘,禁聲!”帳內另一名將領低喝一句,急急忙忙走到帳口,望了望帳外,見帳外守衛的,乃是自己心腹護衛,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這兩名黃巾軍將領,正是張白騎口中的韓襲、陳丘二人。

“這該死的!張白騎好狠心啊!”怒氣衝衝在帳內踱了幾圈,陳丘怒聲說道,“說什麼你我二人也在他身旁多年,隨他南征北戰,竟是這般狠心!”

“說這些有什麼用!”比起莽夫陳丘來,韓襲倒顯得有些城府,隻見他喝退那名心腹小校,冷笑說道,“我等隨他多年,竟是比不得馬超一小兒,論資曆、論戰功,他馬超如何做得一軍統帥,如何做得涼州刺史一職?”說著,他話風一轉,冷笑說道,“既然他張白騎不仁,就別怪我等不義……”

“怎麼?”陳丘猛然轉身,驚聲說道,“你莫不是想做些什麼?張白騎可是精通妖術啊,你我如何是他對手?他隨手召來幾個黃巾力士,便不是你我能擋得住的!”

“哼!”瞥了一眼陳丘,韓襲皺眉說道,“那種不懼生死的怪物,天下何人能擋?”說著,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冷笑說道,“聽聞張白騎身子狀況一日不如一日,依我看來,他是大限已近……王當?嘿!待得張白騎一死,我等便發難,率先便殺了那王當,再殺廖化……馬超這小兒,頗有武力,需徐徐圖之……”

“唔!”陳丘點點頭。

忽然,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有一人在外喚道,“將軍,大帥招諸位將軍帥帳議事!”

與陳丘對視一眼,韓襲高聲喊道,“知道了!”說罷,他低聲對陳丘說道,“張白騎本事大得很,又精通妖術,且順著他心意,莫要被他看出破綻來……”

“這個我省得!”點點頭,陳丘摸了摸脖頸,眼中露出幾分畏懼之色,說道,“若是被他看出,你我自是逃不過一死,此事我豈會不知!”

“嗬嗬,”嗬嗬一笑,韓襲拍拍陳丘肩膀,低聲說道,“待會軍議,保不定張白騎便存了心思欲將我二人趁機除去,領了軍令之後,你且來我帳內,我等合計一番!”

“這……這不會吧?以往張白騎可從來不曾使這些手段……”

“以往是以往,眼下是眼下,我等需要謹慎!”

“唔……我知道了!”

“走!且看看他分派我等作甚!”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