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倒是想!這個老祁譜兒大著呢,給他送禮也得先求著他給你機會。但是這片兒地區,誰敢惹他啊!我沒來禦景之前,就開始跟他打交道了。我老範原本誰都不怕,可對著他,怎麼也得給幾分麵子。哼,在這一帶,他可以說是一手遮天呐!”範建國說著,不住地搖頭。
陳溪靠著椅背,眼睛望向窗外,靜默不語。範建國見她情緒不高,猜測是因為調職,於是想改變一下麵前的氣氛。
“小陳啊,剛才……又被老梁給氣哭了吧?”
陳溪聞言一愣,立即又調整了一下表情,但沒有說話。她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了範建國的監視當中,他一定是又看到了自己抹眼淚的監控錄像。
“我說妹妹啊,你也不要跟老梁過不去了,他畢竟是個副總,胳膊擰不過大腿。你瞧,你在這裏不是也挺好的?這辦公室也挺不錯呀,而且山高皇帝遠的,我也可以時常過來陪著你嘛!”範建國並不擅長哄女人,他在老婆麵前不需要這樣,以前的那些不上檔次的女人也都是主動倒貼的,如今這個“新課題”,他老範還是頭一回嚐試,表現不免有些拙劣,語氣和表情總是配合得不太自然,讓人聽著看著都覺得十分怪異。
陳溪聽到這番話,卻在心裏暗暗吃了一驚:範建國前天還氣呼呼地叫囂著要收拾梁若清,如今卻又轉回到起初那種袖手旁觀的姿態,搖身一變成了梁若清的說客。看來,姓梁的肯定跟他再一次聯絡過,難怪他又去查了錄像……如果是這樣,自己想讓他在甲方上層參奏梁若清的計劃又泡湯了!
她推斷得沒錯,範建國的確改變了主意。他上午接到了梁若清的電話,得知陳溪已經拿錄像的事去跟梁談條件,暗暗有些後悔,而梁若清在電話那邊不溫不火的語氣也讓他有些不寒而栗,尷尬之中隻得一口咬定應是屬下失職,讓陳溪鑽了空子,定會徹查!不管梁若清是不是在打陳溪的歪主意,其實他自己也無非是一隻愛偷腥的貓而已,並不會為個女人而影響到自己在禦景的根基。說到底,小美人固然可愛,但也不至於讓他去正麵得罪梁若清。畢竟,姓梁的比自己官高一階,而且深不可測,自己一介武夫,腦子上的功夫肯定不如他,真的玩政治恐怕也會吃虧。
“您既然在錄像裏都已經看到了,姓梁的沒安好心,您還幫著他說話?”陳溪斜眼看著範建國,聲音低低地試探道。她看出了範建國的心思,他不可能再幫自己跟梁若清對著幹,然而她忽然又想到了員工晚會,於是感到左右為難。如果真的把他也得罪了,即使回了人力資源部,也難料他會不會再一次拆台搗亂。
“唉,妹妹啊,你自己小心點兒,下次別去他辦公室了,有什麼事在電話裏溝通不就行了!你平時就待在這邊,不也挺好嘛,我也能常來陪著你……”範建國笑嘻嘻地說著,突然伸出手去摸陳溪放在台麵上的右手。他現在可沒心思玩什麼“英雄救美”,因為他也拿不準這小女人到底在自己這裏放了多少心思,但無論怎樣,都不值得為她的事在梁若清那邊惹一身麻煩。總之,自己趕緊一鼓作氣,將她拿下,後麵他們再怎麼折騰都跟自己無關。
陳溪“啪”的一聲,猛地將範建國伸過來的手打了回去,眼淚奪眶而出:“範大哥!虧我還叫你一聲‘大哥’,算我看錯了你!原來你跟那姓梁的都是一路貨色,都沒安好心!我還想著以後跟著你會踏實,你騙我!你們都是禽獸!你根本不是真心的!我可真蠢啊,怎麼會相信你會對我好?還以為跟著你就會安心,你卻看著人家欺負我,你不管……你真讓人傷心!我恨死你啦!再也不相信你了!”說著她伏在台麵上委屈地哭了起來。
範建國被罵懵了,看到陳溪哭得傷心又有些手足無措,下意識地看看門——好在是關上的。這一通“狠話”讓他真是又難受又舒坦。難受的是,她的指責多少令自己有些心虛,另外,就連老婆都不敢這樣數落自己;舒坦的是,似乎自己並不是在單方麵地打她的鬼主意,倒像是一種虛虛實實的“情投意合”。他回過神來,連忙起身想靠近她安慰一下。
“你別過來!離我遠點!你走!你現在就走!我不想再見到你!”陳溪擦著眼淚,用手指著他的臉不讓他靠近。
“哎喲,好妹妹,你可別生氣啊!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呢?我肯定會幫你的,你別難過呀!”範建國無奈地站著,麵對著陳溪的手指連連解釋。
“您走吧!範總監,以後您就是令我尊敬的安保總監,其他的就不談了,您也不要再來我這裏了。”陳溪平靜地擦幹臉上的淚,語氣冰冷,對他的稱謂又客客氣氣地用回了“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