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初生的旭日剛剛給大地帶來幾許光亮,隻見在弘農城外西北的一條官道上,眼下的西涼之主李傕正苦苦哀求著眼前那名全盛上下身著黑衣的刺客,也就是昨夜曾在弘農城中露麵,在陳驀離開後趁郭汜不備,一舉將其擊殺的刺客,伍習。
“放……放過我,無論你想要什麼,我李傕都能替你辦到,錢、地位、權利、女人……”
比起昨夜在弘農城中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愜意,眼前的李傕看上去要狼狽許多,衣甲破碎,頭發淩亂,更有甚者,他那件濕透的內衣上滿是鮮血,尤其是他眼中的恐懼與哀求,實在不像是主宰西涼的一路諸侯。
恐懼?如果能不恐懼?
距李傕百丈之內,沿途倒著百餘具屍體,那些都李傕的心腹護衛,其實力要比普通士卒厲害地多,哪怕是飛熊軍的精銳,亦能與其持平,然而,這足足百餘名護衛,竟然被對方區區一人殺戮殆盡。
“放過我吧,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給你一座城池,我把天水……不,我把長安讓給你……”
然而,麵對著李傕的利誘,那位用利刃抵住他脖頸的刺客,其眼神甚至沒有出現任何的波動,冷冷問道,“天子劉協何在?”
“啊?”李傕愣了愣,似乎有些搞不懂狀況,直到伍習再次用低沉的聲音重複詢問時,他這才回過神來,如夢初醒般說道,“劉協本被我等劫回軍中,但是卻有一幫叛逆將其奪了去……壯士饒命!”
“你可知道劉協欲往何處?”
見對方問起天子劉協的事,李傕心下一動,眼珠一轉,正要以此為資本叫對方放自己一馬,卻沒想到那刺客早已看出了他內心的打算,手中的利刃一抵,頓時,李傕就感覺脖子處有一種溫熱的液體漸漸滲出、流向胸口,嚇地他連聲求饒道,“我知道,我知道,小皇帝劉協此去必然會先行趕往雒陽……”
“雒陽麼?”伍習的眼神露出幾分恍然,隨即,還沒等李傕反應過來,他右手一劃,手中的劍刃頓時在李傕脖頸割出一道血痕。
“噗嗤!”
伴隨著一道澎湃噴出的鮮血,李傕捂著脖子跪倒在地,用怨恨的眼神死死盯著眼前刺客,低聲罵道,“你這……”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伍習眼中精芒一閃,手中利刃一揮,竟然將李傕一顆頭顱削了下來。
“噗通!”屍體重重摔在地上,那顆失去了身軀的在地上咕嚕嚕轉了幾圈,繼而,曾經的西涼之主,他的眼睛漸漸失去了光輝。
“……”
伍習眼神冷漠地望著腳下的屍體,從懷中摸出一塊灰布擦拭著短劍上的鮮血,隨即,他將短刃放回了腰後的劍套,又將那塊灰布放入懷中,抬頭望了一眼天邊初生的旭日。
“雒陽……是往東行麼?”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李傕被害大概四十裏以外的一片樹林中,陳驀、賈詡、劉協以及被搭救的朝中百官們正在林中歇息,因為他們在出城後的幾個時辰內幾乎都在徒步趕路,甚少有休息的時間。
雖說此刻有董承、張揚麾下近五千士卒護送,但是那些朝中百官仍然感到心中惶恐,唯恐郭汜、李傕再度派人追趕,他們哪裏知道,那二人早已死在一名叫做伍習的刺客手中。
其實在離開弘農後,陳驀也曾想過要一走了之,然而很意外的,他卻在北城外不遠處遇到了賈詡,顯然,賈詡刻意在那裏等候著他。
對於這個看似文弱的書生,陳驀心中倍感警惕,尤其是在見識過賈詡的力量之後。
這廝,竟然憑借一人之力水淹了整座弘農城,一舉葬送了郭汜、李傕麾下三萬精銳,無論是他掌握的妖術的強大,還是此人狠毒的心性,都讓陳驀甚為忌憚。
“為何要在那處等我,我若是就此離開,你應該更加放心才是……”
“嗬嗬,”麵對著陳驀的疑問,賈詡笑了笑,輕聲說道,“事後,詡亦擔憂陛下安危,是故當即趕往陛下身旁,卻不想陛下甚為憂慮王師是否能夠得以脫身,因此懇求我在城外等候王師……主君有命,詡身為人臣,豈能不從?”
“你就不擔心引狼入室?”陳驀意有所指地說道。
隻見賈詡哈哈一笑,隨即望了一眼四周,見無人注意,遂壓低聲音,說道,“陳奮威莫要誆我,倘若將軍執意要加害陛下,又豈會助詡前往營救?若不是將軍吸引了城內大半守軍的注意,詡如何能輕易混入城中,將陛下與諸位朝臣救出?”
望著賈詡那雙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陳驀感覺有些不爽,冷哼道,“哼,那可不見得!”
賈詡愣了愣,也聽著出來這是陳驀自欺欺人的說法,也不在意,搖頭一笑。
然而他的笑容卻陳驀感覺更外不爽,抬頭正要說話,卻忽然好似注意到了什麼,望著賈詡臉上的笑容,皺眉說道,“你似乎……心情不錯?”
賈詡愣住了,隨即釋然一笑,點頭說道,“啊,因為在下心中的疑慮已然去除!”
“心中的疑慮?”
“是啊,”賈詡點點頭,負背雙手望著天邊的旭日,微笑說道,“詡……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道路!”
“……”陳驀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說起。
而賈詡是注意到了陳驀的怪異舉動,低下頭來望著陳驀,溫聲說道,“那麼將軍找到了麼,屬於將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