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看了一眼攤在桌上的地圖,旁邊摞著兩摞奏折,高的那一邊是反對他禦駕親征的,矮的那一摞是支持的。
他起身走到書架旁,上麵放著一隻精致的錦盒,他伸手取下來放到桌上,打開來,裏麵是一封封信件。
從陌飛雲出皇宮,直到五日前,這期間隔個兩三日就有一封。上麵事無巨細,寫得非常詳細,都是關於陌飛雲的。從飯桌上的膳食,到衣著用器。
上麵寫著陌飛雲每日都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甚至有什麼表情,有沒有笑過。
甚至是夜了,他何時睡下,又是何時醒來……
他取出來一封一封細細的讀起來。這些信他早前都是看過的,可是沒有陌飛雲消息的時候,他便又忍不住拿出來,一遍一遍地看過,又收起來。
上麵寫到陌飛雲笑了,他也忍不住跟著舒展眉頭,上麵寫到陌飛雲不言不語,他便胡思亂想:他或許是想到了自己?
有時候奉天自己也覺得這樣的自己非常可笑,心裏苦悶,卻是無處發泄,隻能細細咀嚼這份心思,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委屈的濕了眼眶。
原本以為或許是信使路上出了事,晚兩日到也不稀奇,可是這一晚,也就又拖延了兩日。足足七天沒有消息,奉天就有些坐立難安了,派去的人遲遲也沒有消息回來,莫不是陌飛雲發現了他在他身邊安插了人,一氣之下做出什麼事來?
三日以後,他便要出征了,出征之前竟然出了這樣的異狀,實在叫人心緒不寧。
他躺在榻上,不由歎息。
淮西匆匆忙忙到了寢宮,天色已黑,奉天一整天看著都有些疲憊,此刻已經睡下了。
“皇上!皇上!”
奉天閉著眼,卻是沒有睡著的,這個時候淮西慌慌忙忙過來,必定是有要事。奉天應了一聲,坐起身來。
“進來吧。”
淮西跌跌撞撞進來,麵上已經笑開了花,“皇上,奴才給皇上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奉天拉了拉衣襟,皺眉道:“什麼好消息?”
“陌公子在殿外候著呢!”
奉天整個人定住,心裏還在懷疑他說的是陌飛雨還是真的是陌飛雲。可是隨即便搖搖頭,陌飛雲是萬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而陌飛雨此時人應該是在江南才是。
“別胡說八道,誰在外麵?莫不是你聽錯了。”
淮西連連搖頭,爬起來時,臉上直落淚,“奴才親眼見著人的!奴才這就宣他進來!”
淮西跑出去了,奉天也慌了神,腦子裏一片空白。他赤腳下了床榻,掀開簾子,方走到屏風外,便停住了腳步。
寢宮外宮燈亮著,可是寢宮裏卻是黑漆漆一片,那人仍是一身黑衣,麵對著他立在門口處,月光淡淡籠罩著他的身影,隻能看出一部分輪廓。
可是奉天隻要一眼便知道,這個人絕不可能是別人。他是陌飛雲,他是陌飛雲!
淮西跟著人進來,連忙用袖子抹了抹臉,“奴才這就把燈都點上!”
“別點!”奉天慌忙阻止,他眼睛緊緊盯著麵前的人,生怕四周一旦亮起來,他便會發現,其實這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又或許隻是他今夜睡得早了,夜太長,夢又太多。
淮西不敢再多說,心裏卻是高興的,躬身退出寢宮,也把外間的宮女太監打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