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在黑暗中顫栗,夏珂和葛蕾走到那架鋼琴的旁邊,翻開了那表麵結了層厚厚的灰塵的琴蓋,一張紙飄在了地下,葛蕾摸索到了一個開關,打開了地室中的一盞日光燈,光明讓她安心了許多,她甚至開始懷疑王宇凡是不是又對她演了場自編自導的戲。她回過身,卻見夏珂已拿起那張紙,正看的出神,葛蕾好奇地湊了上去,是一張手繪曲譜,名叫《夢囈》。紙的反麵是一幅絕好的山水畫,當真是萬山紅遍,層林盡染,夕陽無限好,紅雲滿天,應該是在電腦上繪製好後打印出來的,圖畫上方用細小的行書字體寫著兩行字:“紅焰灼天攬紅雲,入夢囈語還念君。”葛蕾看著曲譜,問:“夏珂,你能彈一下這首曲子麼?”夏珂一笑:“我十級也過了,應該沒問題。”她遂將曲譜擺正,稍加記憶以後,漸漸著手彈了起來。
一開始音樂輕柔較緩,可以很清晰地聽出每一個單音,並不是非常連續,仿佛是睡夢中時斷時續的囈語,接著,音樂聲如流水一般連續流淌,卻仍趨於平緩,之後,樂聲宛如山川連綿起伏,如同夢醒之後思念佳人,心中情感升騰,輾轉反側,難以平靜,而最終,在一番內心的掙紮後,再次入夢,旋律又回到了開篇之時,想又是“入夢囈語還念君”了。
“這首歌應該是這裏原來的主人自創的。”葛蕾說,“我在網上搜不到這首曲子。”
夏珂微微一笑,彈完了最後一個音,誰知就在這時,一聲巨響,伴隨著一陣火花,地室中的電燈瞬間炸了,蠟燭撲地一聲熄滅,四周瞬間一片漆黑,兩名女生尖叫一聲,抓起手電便離開了地室,蓋上了地蓋,一轉身,一張臉驟然顯現出來,是張鵬。
葛蕾氣得大吼:“你想嚇死人啊?”
張鵬淡淡道:“我聽到有聲音,下來看看。”
夏珂拉拉葛蕾的衣角,提醒她別吵醒了其他人。張鵬緊緊盯著夏珂和葛蕾,兩個女生感覺渾身不自在,試探性地問:“張鵬,你沒事吧?”張鵬盯著她們:“沒事。”之後轉身朝樓上走去,兩名女生想他也許是睡意太濃,聳聳肩跟著上了樓。三人各自向房間走去,走到房門邊,夏珂笑嘻嘻地拿出了那張樂譜,葛蕾笑道:“你怎麼把它帶上來了?”夏珂得意地道:“我淘到的寶。”兩人嘻嘻哈哈地睡下了。張鵬站在房間的不遠處,低著頭,將臉淹沒在了黑暗中。
地室旁,娃娃呆在那兒一動不動,在所有人都睡下後,它身上發出了一陣若有若無的笑聲。
夜深人靜,冷風陣陣,別墅周圍,那曲招魂般的歌聲再次在夜空中飄蕩起來:
妹妹背著洋娃娃,
走到花園去看櫻花……
第二天,葛蕾和夏珂一起去學校的圖書館寫作業,葛蕾寫完了一份理論練習,看到夏珂在自顧自地看著那份曲譜,忍不住笑道:“大小姐,看了一天啦,還沒看夠啊?”夏珂正看得入迷:“沒有。”又道,“葛蕾,你說要是我能在聯歡會上彈這首曲子那該多好。”葛蕾說:“是挺好聽的,可見民間的奇才也很多。說起來,我不知在哪兒也聽到過一首歌曲,旋律還不錯。”夏珂來了興趣:“怎麼唱?”葛蕾按記憶哼唱道:“ΧΧ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去看櫻花。”夏珂一驚,接上去唱道:“娃娃哭了叫媽媽,樹上的小鳥在笑哈哈。”葛蕾也是一驚:“你也聽到過?”夏珂道:“我半夜在睡夢中隱約聽到有人唱過。”葛蕾拉著夏珂不放:“是不是一個小孩?”夏珂使勁點了點頭。這時,管理員走了過來道:“圖書館是給你們聊天的地方麼?其他人都被你們吵得看不進書了!”倆女生立即道了歉,埋頭做起了練習。
這一天天氣極好,五人決定一起走回別墅,當是散步,兩個女生邊走邊哼唱著那曲童謠,正巧一個住在不遠處的中年人準備回家,突然,她停了下來,滿臉驚恐地看了看夏珂,馬上慌亂地跑回了家。夏珂莫名其妙:“怎麼了嘛?見了鬼似的。”王宇凡笑了笑:“別介意,我們走吧。”五人繼續向前走去。
剛剛那位中年阿姨躲在門後,丈夫從裏屋走了出來,關心道:“怎麼了?”隻聽見妻子驚恐地說:“我看到剛剛走過去的那五個年輕人,他們在唱那首歌!而且那個女孩……”丈夫大吃一驚,立刻關上了所有的門窗,叮囑道:“讓孩子好好呆在家不要出去!”
天邊最後一抹餘霞消失了,黑夜再次籠罩住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