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劉因覺得這些普通蒙古人和色目人同樣無辜,他們或是先輩也是受到蒙古權貴的驅使侵入中原,該受到懲罰的而非這些普通百姓。但是那些權貴在南朝大軍到來之前,大多已經攜家帶口北逃,留下的皆是這些蒙古平民承受災難。
劉因無力改變形勢,但覺得自己應該為這些無辜者發聲,為他們請命,卻不是成為民族仇恨的犧牲品。而要保全他們則首先要勸服南朝皇帝,使其阻止仇殺悲劇的發生,避免兩族間一代代的相互征伐。
可要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劉因明白僅僅靠聖人之言和幾句大道理是無法做到的,而應該讓南朝皇帝及南朝眾臣們明白還有更好,更有效的方法征服草原,避免兩族間的戰爭,並能夠從中受益。
想到此,劉因拿過案上的紙筆,展箋提筆在上邊寫道‘人性皆可與為善,用夏變夷,古之道也……’他文如泉湧,筆若遊龍,洋洋灑灑寫下自己所想,分析了當前形勢,展望未來戰事發展,提出了民族和解避免戰爭的方略。
首先寫道當前大宋武力強盛,經濟繁榮,已經鎖定勝局,收複中原近在咫尺。而蒙元大汗昏聵,官員腐敗,暴政之下,民生困苦,朝野怨聲載道,已經失去了上天庇佑。大宋興義軍,伐暴政正是民心所向,但濫殺無辜有損天德。
接著劉因繼續寫道‘如蒙古、色目,雖非華夏族類,然而同生天地之間,其中大有能知禮儀,且願為順民者,已與我華夏之人無異。’
因而在征伐中應誡諭軍中將士所經之處及城下之日,勿妄殺人,勿奪民財,勿毀民居,勿殺耕牛,勿掠人子女。民間或有遺棄孤幼在營,父母親戚來求者即還之。今所俘獲偽元官卒並降人宜內徙,使之服我中國聖人之教,漸摩禮義,以革其故俗。
對於元人來歸者,皆應推誠待之不疑,施之以恩,猶欲懷之以恩,不謂豺狼不可馴。對於有一技之長者,可以加以留任。或可征召為伍,給予厚利,隨軍北上為國征戰,討伐叛逆,使之誠心歸附。
對於滯留中原的蒙古和色目人應以國民待之,不分高低平等視之,督促地方官員保護其性命及私產,嚴禁他人搶奪。按律分與其土地及農具,不加征稅賦,勿濫發徭役。經商著準其從之,照章征稅,不可以另類視之。
隻要能人盡其能,尊其風俗,則民心可收,邊境可定,必將使敵紛紛投靠依附,兩族間矛盾緩和,為長治久安打下基礎。長久以往,便可知漢俗、明禮儀、通婚姻,修習聖賢,則兩族相融,難分彼此。
對於遁入大漠深處的蒙元殘餘,劉因的建議除了征討叛逆,修變成抵禦侵襲外。他著重強調了邊貿的重要性,因為那些崛起的梟雄們亟需和中原進行邊境貿易:從漢地獲取物資是一方麵,另一方麵,草原世界的政治組織程度越低,草原上的強者越需要通過和中原保持貿易來加強自身權威。
但是他不建議采用完全開放的漢唐時代的貿易狀態,因為這意味著那些草原新貴能代表整個草原世界同中原王朝打交道。而他們一旦獲得戰爭需要的鐵器,甚至火器,便具有了再次發動侵略戰爭的實力,因此對貿易規模和種類要加以限製。
另外則因為蒙古對金和南宋的征服是草原世界有史以來第一次完全征服中原世界,殺戮所帶來的痛苦記憶和恐懼感,都是漢唐時代未經曆過的。西漢後期到東漢初年的匈奴、隋末唐初的突厥、唐中後期的回紇,雖然時不時會在邊境地區搶掠一把,但通常都滿足於從維護貿易秩序和中原政權的額外饋贈中獲利,有時還會為中原王朝當雇傭軍去對抗其他敵人。
而現在蒙元殘餘,或是分裂出來的部落的訴求也許少了政治方麵的內容,但蒙元征服的記憶注定讓宋朝不可能同意這種名義稱臣下的邊境貿易,而是選擇平等貿易,甚至可能會斷絕這些勢力盡的不相往來。而這做法在其看來同樣不可取,隻有通過貿易才能對其施加影響,並加以同化,從而逐漸將他們完全漢化,歸於一統……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