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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艾鬆古連打了兩個噴嚏,又用力緊了緊衣領,但仍擋不住凜冬的寒風不住地朝懷裏鑽。
他那日被甘輝擊潰,慌忙帶著敗兵朝江邊跑,以圖逃回北岸。但好死不死,他來時所乘的舟船原本就停在長江邊上,等他跑到泊船處時卻隻看到水麵上一片焦黑,留下守船的士卒也有傷亡。
他一問才知,原來昨晚有附近的漢人鄉勇來這裏偷襲,守兵雖沒死多少,但那百多條漁船卻讓人一把火燒光了。
他無奈之下隻能沿著長江奔逃,成了唯一沒有返回揚州的建虜高級軍官。
艾鬆古兵敗時披掛著棉甲,故而並不覺得冷,但逃命之際棉甲就太過顯眼,隻能將其全部丟掉,又舍棄戰馬,僅帶了幾名心腹趁夜色跳進陰溝裏,這才僥幸得活。
此時他身上所穿的破衫還是後來截殺了幾名路人搶來的,不但單薄,而且很不合體,凍得他鼻涕直淌。
不過這些衣服令他看起來更像難民了,倒不易引起旁人生疑。幸而因先前明、清交兵,每日都有不少難民湧向南京求生,而且多有已經剃發者,他混跡其中,才得以苟活至今。
艾鬆古伸長脖子望了望前麵長蛇般的隊伍,距離施粥的善棚間少還有三四百難民,他不禁搖頭聲嘀咕道:“這麼多人,也不知排到了還能剩點兒湯水不……”
他身後同樣一副難民打扮的果林阿慌忙拉了拉他的胳膊,悄聲道:“二爺,別出聲!”
但已經來不及了,他前麵一名高大的漢子轉過頭來,狐疑道:“聽你口音,不是江南人士吧?”
艾鬆古嚇了一跳,忙低下頭去,“我、我是山東逃難過來的。”
“不對啊,你這也不像山東口音……”
果林阿趕緊用官話接道:“啊,我二爺從舌頭根子不利索,口音有點怪。”
那高大漢子也未細究,又道:“山東啊,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吧?”
果林阿點頭道:“啊,是,被韃、韃子害苦了,這不聽南京善棚多,打算去碰碰運氣。”
“嗨,聽老哥一句,莫去南京了。近來各地難民都湧去了南京,你看這兒離城還有百裏,就難領到救濟的粥飯了。”
艾鬆古這幾可是被餓怕了,忙問:“那要去哪兒?”
高大漢子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道:“你二人倒也壯實,不如跟我去江寧吧。”
“江寧有飯吃?”
高大男子神秘地低聲道:“我馮三從江西逃荒至此,可是有吃飯絕招的。”
“還請教我。”
“嘿嘿,倒也沒啥,就是緊跟著明軍後麵,定能吃飽。”
果林阿白了他一眼,“得了吧,跟著當兵的,不被吃就不錯了。”他倒是以己度人了。
馮三笑道:“你們從江北來的,可能不知道。當今子愛民如子,數次減稅濟災,大軍更是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你沒聽連童謠都在唱——君漢興,福百姓,利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