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承認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情。
這件事情本來就不可能做到。
裴傾城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不好意思,燁董,看來我們還是沒辦法坐在一起吃飯,這個人情當我欠你的。”
說著,她抓起桌上的手機便走出了餐廳。
燁倦沒有攔住她,他從來都不會阻攔她,就比如他從來都不會逼著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可是,這種無形的壓力,更讓她喘不過氣。
與此同時,手裏的手機叮的一聲。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是裴氏的董事長秘書發來的信息。
“裴小姐,上午九點,公司清盤。”
一共十一個字,卻像細針一樣綿密地紮進她的皮膚裏。
裴氏,終究還是要垮了。
裴氏近百年的基業,毀了。
裴傾城不知道去監獄探望哥哥的時候,該怎麼跟他說。
以後,如果以後媽媽走了,裴傾城也會跟著媽媽一起走。
到時候在那個世界裏見到了爸爸和爺爺,她有什麼顏麵見他們?
她的身子晃了晃,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地往門口挪去。
忽然,燁倦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想不想救裴氏?”
她脊背一僵,真快,燁倦跟她同時收到了消息。
她緩緩轉過身來,她不明白燁倦的意思。
餐桌邊的男人站起來,向她走過來。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救裴氏。”男人語氣不疾不徐,仿佛世界就在他的掌心中。
不過,的確如此。
隻有一個人能救裴氏,那個人就是麵前的燁倦。
裴氏的資金漏洞,就算是墨城三大家族中的唐家恐怕也無能為力,這筆錢如果給一個素人,他會瞬間躋身於福布斯排行榜的前三十位。
如果燁倦能夠幫裴氏,那裴氏就有救了。
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燁倦的目光,將她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她覺得呼吸困難,扶著牆壁勉強站得穩:“我要拿什麼來交換?”
交易,她和他在一起所能聊的,隻有是交易麼?
燁倦纏著白紗布的手掌抬起來,卻始終沒有落到裴傾城的肩膀上。
“回到我身邊,住在莊生曉夢。”男人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化作了牢籠,注定要禁錮住裴傾城。
她就知道,果然。
毫無血色的唇角勾起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多久?”
“一輩子。”這三個字,燁倦用的是氣聲,很低很低,卻像鐵錘一樣直接敲擊著裴傾城的內心。
“一年。”她緊緊握著拳頭,任憑指甲陷入了掌心中:“不然,免談。”
“好。”燁倦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應下來。
就這麼三言兩語,裴傾城便交出了自己一年的自由。
就算和一個她痛恨的人在一起生活,隻要能救裴氏,以後就是死了也能麵對爸爸和爺爺了。
隻是,尹晗,請你原諒我。
裴傾城在心裏低喊一聲,仿佛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現在八點四十五分,還有十五分鍾裴氏就要清盤結算了。
“胡管家。”燁倦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傾城,吩咐站在餐廳外麵的管家:“叫人扶太太上樓。\\'
“是。”
他走出了餐廳,對正在客廳裏的丁寒說:“叫人,開會。”
然後徑直走進樓下的臨時會議室。
十分鍾之後,莊生曉夢的會議室裏的會議桌邊,圍坐著四個人。
衛星,燁倦的合作夥伴,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
宋榭陽,東洋遠航的創始人。
還有丁寒。
他們兩個和燁倦,掌握了墨城絕大部分的經濟命脈。
燁倦靠在他的大班椅裏,簡單地把他的想法說了下。
然後指了指宋榭陽:“這事情交給你了,衛星,你協助。”
宋榭陽嘴裏塞滿了剛才管家送進來的蛋卷還沒來得及咽下去。
難得莊生曉夢的餐廳舍得拿出這麼美味的食物給他,滋味還沒品嚐出來,就給他扔了這麼大一個雷。
“親愛的燁董,”他喝了一大口牛奶,沒讓自己噎死:“裴氏的資金漏洞,簡直能買下一個小國家,上次我的那個提議,不如我們直接買下那個非洲小國,你當國王我們當大臣,多過癮。”
他還想繼續暢想,隻覺得臉上涼颼颼的。
燁倦慵懶的靠在他對麵的椅子裏,身體蜷縮的像一隻蝦米,看上去很沒有殺傷力,但是此刻的眼神,能把他射成一隻篩子。
好吧,他選擇閉嘴。
“我,沒意見,衛星呢?”他把雷成功地推給衛星。
衛星這個人,人如其名,對市場敏銳力就像衛星一樣勘測準確。
所以,他一定會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