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傾城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燁倦這麼器重丁寒。
這短短功夫,家裏的事發現場都布置好了。
裴傾城此刻如果說實話,那不是讓丁寒他們難以自圓其說了麼?
燁夫人靠在沈迢迢的身上哭泣著,燁先生沉著臉,悶聲對丁寒說:“你先起來,如果幾琛有什麼三長兩短,你這條命也就廢了。”
丁寒從地上爬起來,麵頰紅腫地站到一邊。
眾人沉默地等著急診室的門打開,燁夫人仿佛看不到裴傾城的存在一樣。
裴傾城坐在長椅的另外一邊,低著頭不吭聲。
忽然,她聽到了腳步聲,抬起頭是沈迢迢站在她麵前,遞給她一杯咖啡。
“燁太太,你的臉色好難看,你別擔心,哥不會有事的,他的命很大。”沈迢迢說。
裴傾城接過咖啡,勉強跟她擠出一絲笑容:“叫我裴傾城好了。”
沈迢迢在她身邊坐下來,握住了裴傾城的手:“你的手好涼啊!”
沈迢迢的手卻很暖,被她握著手的感覺很奇怪,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裴傾城和沈迢迢又不熟,她沒有自來熟的習慣,便將自己的手輕輕地從沈迢迢的手心裏抽出來:“我沒事。”
“哥一定會沒事的。”沈迢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裴傾城說。
裴傾城低頭不語,一言不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裴傾城感到如此難捱,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的這麼慢。
等了不知道多久,急診室的門終於開了。
燁夫人和燁先生急忙抬起頭,醫生走到他們的麵前恭恭敬敬地道:“燁先生,燁夫人,燁董胸口上的那把水果刀已經取出來了,所幸的是沒有紮到髒器,但是燁董流血過多,現在還在昏迷。”
“脫離危險了沒有?”燁先生趕緊問。
“現在還不確定。”
“你們做醫生的,什麼時候能夠給一個準確的答案?”燁先生提高了聲音:“什麼都不確定,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燁先生,我們一定會盡力的,您放心您放心。”醫生連聲承諾著。
這時候,燁倦躺在床上被護士從裏麵推出來,眾人急忙圍過去。
裴傾城的身體動了動,但仍然坐在長椅上,隻是往燁倦那裏看了一眼,又低下頭。
燁倦緊閉著雙眼,臉色白的像一張紙,毫無生氣甚至有些無助和可憐的意味。
裴傾城緊緊咬著下唇,將身體貼在冰冷的瓷磚牆麵上。
她攥著拳頭,身體緊繃到像一根拉到了極限的橡皮筋,馬上就要崩斷了。
燁倦被醫生送進了VIP監護室,他還在危險期,不允許家屬探視。
燁夫人和燁先生去了院長的辦公室開會,商量燁倦的治療方案,沈迢迢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袋子冰塊遞給了丁寒。
“丁特助,臉都腫了,對自己不用這麼下狠手。”
“謝沈小姐。”丁寒訕笑著接過了冰塊:“我犯這麼大的錯,把自己抽死也賠不了我們爺的命。”
“你真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好下屬。”沈迢迢話裏有話,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裴傾城:“燁太太氣色不好,你找人送燁太太回去吧!”
“是。”丁寒把冰袋放在臉上,走到裴傾城的身邊:“太太,我讓花姐陪你先回去,爺有什麼消息立刻就通知您。”
裴傾城木然地站起來,留在這裏也於事無補,再說有沈迢迢和燁夫人他們在,他們才是燁倦最親的人。
她算什麼?
她隻是一個經常傷害燁倦的女人而已。
丁寒送裴傾城下電梯,往醫院門外走。
“丁特助。”裴傾城看著丁寒紅腫的麵頰:“你不需要那麼做,我自己做的事情我擔著。”
“太太,這是我們爺吩咐的。”丁寒緩緩道。
“你們爺?”裴傾城站住了,奇怪地看著他:“他什麼時候吩咐你的?”
“以前。”丁寒低垂著眼眸,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們爺早就跟我們說過了,不管太太對他做了什麼事,我們都擔著。”
燁倦真是未雨綢繆,早就預料到她遲早會做出傷害他的事情來。
所以,他讓丁寒幫她頂罪。
也就是說,就算裴傾城傷害他,甚至想要了他的命,他也會拚死保護她?
裴傾城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受,仿佛一團吸水的海綿堵在她的胸腔裏,沒辦法呼吸一樣難受。
丁寒跟她說話,聽的也不那麼清晰。
“太太,太太,我送您上車。”
“唔。”裴傾城努力回過了神,隨著丁寒走出醫院,上了停在門口的車。
有那麼一霎那,她想留在醫院裏等燁倦醒過來,但是很快這個念頭就一閃而過了。
燁倦是她最恨的人,他的死活和她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