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懷著十分崇拜的心情,偷偷多看了趙誠幾眼……
一鍋臘肉粥也算是當下的好東西,趙誠和那小妾一起把一大鍋粥抬進堂屋時,秦明已經等了睡著了,撲在桌子上鼾聲如雷。
他的幾房美女也不避嫌,一起眼巴巴的圍坐下來,包括趙誠在內各自抬著大碗等候著“大娘”分配。
一人一大勺蓋下來,粘稠無比的粥就把碗給滿上了。
剩下就是秦明自己抬著砂鍋,稀裏嘩啦的胡吃一陣子。
趙誠吃的很慢很認真,味道也隻是一般般。但這應該是在池州的最後一頓飯。
既然走已經不可避免,趙誠打算明日上路。
繼續留下來其他人不待見,也管不了更多了。
僅僅是前幾日“批示”春耕牛事件,算是大觀二年開年以來的貴池縣第一個紅頭文件,就已經把蔡攸急了跳腳。
因為自靈芝山戰役後,趙誠威望尤其大。民兵也沒有解散。這種情況下蔡攸尤其如履薄冰,擔心出事。
趙誠有時候會犯渾,這事老蔡比誰都清楚。
蔡攸基本把趙誠視為默認女婿了,沒直接挑明隻是還等著蔡京的最後考慮而已。但在政治上蔡攸看的很準,對趙誠的防備心尤其大。
因為一衣帶水,這個時候趙誠出幺蛾子,基本也就等於蔡家或者是蔡攸出幺蛾子了。而正因為趙誠現在威望無出其右,隻要話能傳出官府去,那些從靈芝山戰場歸來的民兵,那是誰的賬也不賣的,隻聽趙誠的。
簡單點說,靈芝山大捷後,那些國戰功臣民兵隊、以及總指揮趙誠,已經成為了傳統固有權貴官僚的尷尬和痛點。
包括包拯包青天在內,大宋從未有任何一個人能解決牛的問題。但趙誠可以,就算已經被蔡攸停職,趙誠也就是以“委員”的身份去縣衙講了一句話,就被當做了一號紅頭文件。
接下來民兵以及一千多個帶紅袖套的民眾代表一轉悠,還真就把明目張膽的牛肉利益鏈給弄了個底朝天,劉啟山迫於壓力,親自帶隊抓了四十多人。其他的沒抓,但就真的全部“關停”,縮回去了。
範仲淹曾經幹過類似的事,所以他就涼了。走馬觀花的換著地方做官,直至病死在路途中。
趙誠比他猥瑣的多,獲得了蔡家更厚的政治護甲。但也著實被蔡攸來指著鼻子嚴厲警告了“你已經被停止,不許在插手任何事物,不許在有任何的公開發言”。
是的,包括那些跟著趙誠苦戰靈芝山的活下來的老部下,現在也沒有明確的說法要怎麼安置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一點不重要,但蔡攸不許趙誠再去接觸他們,這是紅線。
為此趙誠已經被近乎軟禁,來見秦明是底線,並且院子外麵還有蔡九這個蔡攸派來的“警衛員”守著。
既然是這樣,趙誠也就不強求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早點離開對大家都好。
如果趙誠拿得起放得下,灑脫一些,那些民兵的戰後撫恤待遇會高一些,這是一定的。
朝廷沒錢但池州有,因為蔡攸會牽頭傳統權貴,大家都會出點錢,以求最快解散這群他們十分懼怕的群體。
在大宋,所謂的戰爭結束後軍伍入城,大家懼怕,然後大戶湊錢讓軍伍離開這種規矩真有,性質有些不同,但默契上靈芝山大捷後也可以這麼套用。這是但凡土豪就會接受的一種規矩。
留軍是不可能留軍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軍隊是士大夫的軍隊,但靈芝山大捷的這群人是士大夫敵人,不變天就不會留軍。
從本質上已經決定了大局,趙誠也就不在想這些問題。
白沉香部能,因為張商英手裏真有一個詔安名額,把王秀幹掉了,名額給立功的白沉香部技術上沒有什麼問題,此點蔡攸已經承諾做得到。
但條件是白沉香必須接受組織上的安排,全員、包括未成年的孩子,都前往西北邊境,編入永興軍路陶節夫的麾下效力至少三年,才能另外有安排。
當時蔡攸問,“這麼安排你有意見嗎?”
那時趙誠回答,“沒有意見,她們是戰士,在西北為國戎邊當然沒問題。”
不能薄待白沉香部,不編入種師道那個酷吏麾下,而撥給蔡家更信任的陶節夫節製,趙誠可以接受。包括張紀??也為陶節夫的品德習性作保了。
這就是趙誠最後給白沉香她們爭取的條件。
期間想著這些事,趙誠一直不說話,吃的很慢。
早就吃飽喝足的秦明,正在眉飛色舞的述說著靈芝山那場戰事的細節,說到激動處,他如同說書人一樣,會眉飛色舞的起身拍桌子。
幾個神色古怪的美貌小妾懂的,趙誠也懂的,老秦當了一輩子將軍,能拿出來炫耀,稱得上是真正軍人作為的戰事幾乎沒有,唯一的一次就是追隨趙誠出陣靈芝山!
若跟對了人,這的確作為軍人一生都可以拿出來炫耀的輝煌資本。若跟不對人,政治不正確,那就什麼也不是。
樞密副使、戰神狄青能被一群夫子嚇死,他老秦又算哪根蔥呢?
正因為這樣,即將被趙誠帶進京的老秦一家子高興的如同過年,紛紛驚為天人說“能追隨相公服役是卑職一生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