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菊想起了馬大錘說的話,她問:“玉娥姐,你一個人天天在這男人堆子裏,你不怕麼?”
沒想到張玉娥說:“我這徐娘半老了,長得又胖,又不像這麼年輕,這麼漂亮,有什麼好怕的呀?”
黃小菊眨著眼睛說:“嗯,我怎麼覺得這兒的男人都是怪怪的,個個讓人猜不透。”想了想說,“連工地上那個守門的老頭就是,那樣子真不像一個正常的男人。”
張玉娥點點頭說:“男人們怪,這很正常。這工地上都是男人,老婆都留在老家裏,他們就像是廟裏的和尚,半年沒有見葷了,個個憋著,憋成怪模怪樣的了。”
黃小菊有點膽怯了,她再次小聲問:“你真的不害怕麼?”
張玉娥話鋒一轉說:“也不是不怕,隻是習慣了。你不曉得,到了半夜三更,就有人在我的屋前轉悠,有時還有人敲門,把我當成風塵女子了。”
黃小菊瞪大了眼睛,小嘴巴也張著半天沒合攏:“我的天啦,玉娥姐,你真不簡單啊!我要是我,早嚇死了!”
張玉娥眨著眼睛說:“這不是沒辦法嗎?你是曉得的,你姐夫汪遠富得了糖尿病,出現了糖尿病眼、糖尿病腿,眼睛就看不到了,腿也變黑色的,走路就困難了。他吃低保,不能出來打工了,你侄女汪翠娟還在讀大學呢,家裏等著花錢呢,我要是不在這兒做飯,打工掙一點錢,我們家裏早揭不開鍋了。”
黃小菊現在還年輕,沒孩子,父母也健康,沒有這種壓力。她拉住了張玉娥的手說:“玉娥姐,你太不容易了。”
一提到家裏的事兒,張玉娥的眼睛就濕潤了。她歎息一聲,苦著臉說:“唉,命苦啊!汪遠富那個鬼病,一時半會也要不了他的命,死不了,可活又活得不自在,看不見,走不方便,這麼苦撐著,真不知什麼時候是一個頭啊!”
黃小菊看張玉娥的眼眶濕潤了,安慰說:“你女兒汪翠娟大學畢業工作了就好了。”
黃小菊這麼一說,張玉娥的臉苦得更嚴重了:“唉,別說了,你沒聽說過呀,大學畢業就是失業,她又沒有一個什麼靠山,能不能找到工作還很難說哩。唉,以後我們家就靠她撐著了。”
黃小菊真不知怎麼說才好了,她摸摸腦殼說:“你別急,到哪個山上砍哪個山上的柴,汪翠娟會有出息的。”看看自己說,“像我,什麼特長沒有,活得苦一點,還不是活著呀!”
張玉娥她眨著眼睛,看著黃小菊,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她說:“哎,小菊,你聽大錘說過啵,這兒有一個變態,專門偷女人的褲衩呢。”
黃小菊驚訝不已:“我的天,還真是的呢!”
張玉娥看黃小菊吃驚,就說:“你要注意一點,我已經被偷了幾條了。”
黃小菊苦著臉說:“我昨天一來,都不見褲衩了,我還以為是我自己弄丟了呢,原來是有人在偷褲衩。”看了一眼張玉娥,“嗯,今天洗澡,我隻有換大錘的褲衩了。”
張玉娥忍不住笑起來:“嘻,你年輕又漂亮,你的褲衩肯定更緊俏了,沒準你脫一條,就不見一條。”
黃小菊苦惱了:“嗚,那個變態是誰呢?要是一天不見一條褲衩,我怎麼承受得了呀!”
張玉娥看黃小菊緊張,她故意嚇唬她說:“我告訴你,你以後上廁所的時候都要小心一點,看有沒有人在偷看。這兒的男人看似正常,其實他們的心理都很扭曲。像那個老主任吳紅衛,年紀那麼大了,還當過村幹部,可他也心花得很,他天天夜裏圍著我住的那屋子轉悠,弄得我夜裏不敢出來解手了。”
說老主任心花,黃小菊信。昨天夜裏,大夥都在工棚外麵睡覺,隻有他一個人睡在工棚裏麵,似乎想偷窺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