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你別打岔,聽我說。”老主任還是當主任的時候講過話,後來一直找不著機會講話,今天總算可以過一把講話的癮了,他情緒激昂地說,“這還不說,算你興來有錢,有本事,我們大夥兒不眼紅你,可你總不該把你的女人弄到工地上來呀?又不是你老婆,算是幹偷雞摸狗的事兒,你竟然在這兒摟摟抱抱的……還有,不曉得你跟哪個女人爭風吃醋,還打得鼻青臉腫的,你這不是在拿尖刀戳大夥兒的心窩子嗎?你公開在人們的眼皮子底下瞎折騰,大夥都是正常的男人,還處在那種極度的渴望之中,誰忍得住啊!生理上不能滿足,心理上就空虛,心理上一空虛,就發生連鎖反應,塌方效應,你說大夥兒還能有積極性嗎?不卷鋪蓋回家,媽的,那已經是很不錯了。”
從興來聽著聽著,皺起了眉頭,想辯駁一下,可老主任又說的句句是實,隻好低著頭,像小學生挨了老師批評的,沒有反駁。
老主任一邊講,一邊吸煙,嘴裏和鼻孔裏交替著冒煙,開口就是長篇大論,比從興來說得有派多了,說出了當官的範兒。他看了看馬大錘,他又說:“馬大錘為什麼積極性高呀?原因那不是擺在那兒在麼,那就是他的老婆黃小菊來了,被窩裏有摟著的了,就像運動員服用了興奮劑的,他當然有積極性啊!”四處尋了尋一直沒有說話的石大山,他大聲說,“那個石大山的積極性也高漲得很,大夥知道原因是為什麼,我在這裏就不說明了,大夥兒心知肚明就是了。”
石大山一聽,趕緊低下了頭,默不作聲,裝著沒有聽清楚或者說沒有聽明白的。
胡三多聽了高興了,覺得老主任一針見血,他竟然鼓起掌來,看大夥都無動於衷,隻拍了兩下,就知趣地停下了。
從興來狐狸沒打著,惹了一身臊。不僅如此,還引火燒身,沒有批評到別人,人家倒批鬥起自己了。
從興來平時對民工嚴厲,罵罵咧咧的還行,可規規矩矩地講話都不行了。
從興文看了看大夥兒,這存在的問題看來是講不成了,他手一揮說:“老主任說的事兒,我早就想到了,並且已經做了周密安排。我現在宣布一個利好消息,今天中午,七仙女農民工慰問團要來我們工地慰問。”停下來看了看大夥的反應,可大夥都像傻子似的看著他,似乎對那個七仙女農民工慰問團不明白。
李明益心急,他跳出出來說:“哎,興來哥,你別搞得太正規好不,要不,你弄一個跳脫衣舞的慰問團來,還受歡迎一些。喂,七仙女農民工慰問團是不是唱戲劇的呀?我可不想看那種老掉牙的戲哩!”
從興來沒有理李明益的,他繼續說:“七仙女農民工慰問團的團員全是長得標致、善良,還是善於和人交心談心的女人,到我們工地上慰問半天,不唱歌,不跳舞,不演戲,隻是陪大夥兒聊聊天天,拉拉家常,說說心裏話,享受一下女人的溫情……”
大夥兒聽到這時,個個都露出了笑臉,嘴巴都張大了。
胡三多更是高興了,他大聲問:“興來叔,我想問問,那個七仙女農民工慰問團來我們這兒慰問,是大夥在一起慰問呀,還是一對一地慰問啊?別弄得群魔亂舞,有傷風化哩!”
從興來看了看大夥兒,笑著說:“我告訴你們,據我所知,七仙女慰問團是一對一地慰問。”
李明益搓了搓手,心裏已經控製不住了,暢想躍躍欲試了,他說:“喂,興來哥,隻是聊天呀,還可以做別的不?”
從興來皺起眉頭,用手撓了撓後腦勺,想了想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能公開地說。我看這樣,大夥兒要是跟人家聊得好,有共同語言,到了水到渠成的那種程度了,還想有別的特殊要求,你們可以直接跟人家提。隻要人家願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的態度是,不同意,不支持,不反對,不幹涉。哎,這個,有關費用我已經付了,不過,你們得準備二十元的小費。準備好零錢,我已經和她們講好了,小費上不封頂,下要保底。你們千萬別把一百元一張的票子拿出來,要是人家不找給你,別怪我沒提醒大夥兒。”看了看大夥兒,又強調說,“人家是專門慰問我們建築工地上的民工的,大夥兒要尊重人家,可別把她們當發廊的小姐哩。”
原來是這樣,從興來說得已經夠明白的了,這比看跳脫衣舞更高了一層,更刺激了!
從興來,你真牛逼!
從興來高調公布了這利好消息,按常規是要出現強烈反響的,可現在民工們個個麵無表情,泰然處之,表現得出奇的淡定,是鴉雀無聲,似乎個個都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有感慨,也隻是在心裏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