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菊皺起眉頭又打了一個嗝,用手扇了扇酒氣,看了看車裏說:“煩,煩死了!一個人在這城裏,連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真沒意思!唉,還不如回老家去,在老家起碼有人說說話。”說著就想走。
從興來看黃小菊張著嘴巴打嗝,他也張著嘴,似乎想接住她嘴裏的酒氣,看她想離開,趕緊說:“小菊,你別走呀,我還有話要跟你說呢!”
“你有話跟我說?耶,奇怪,你也心裏不痛快麼?”黃小菊瞪大眼睛,她真沒走,回頭說,“有什麼話,你說吧,我聽著哩!”
從興來伸長脖子看了看工棚方向,像哈巴狗似的搖頭擺尾地說:“小菊,要不,外麵太陽大,別把你曬黑了,你坐進我這車裏麵,我慢慢跟你說。唉,說來話長,一句話兩句話說不完。”
這時來了一輛往工地拖建築材料的大卡車,停在馬路口按了按喇叭。黃小菊知道那卡車走不過,沒地方讓,隻好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裏,還吸了吸鼻子。
從興來將他的破車開到了馬路上,那輛卡車才走上土路。他說:“小菊,你看這多麼好呀,太陽光再大也曬不著。”
“喂,從興來,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其實,我喜歡曬太陽的,我這皮膚是越曬越白的。唉,對了,你要說什麼,快說,我頭有點昏,想回去睡覺了。”黃小菊的眼睛不停地眨著,一改往日的叫法,改“興來哥”,直接叫從興來。
從興來停住車,看看坐在身邊的黃小菊,笑著說:“你不是說沒人和你說知心話嗎?嘿嘿,我想聽聽你想說什麼知心話。”看了看黃小菊的臉,又說,“還真是,你的臉是越曬越白,是越曬越好看,馬大錘狗日的豔福真不淺,真讓人羨慕嫉妒恨啊!媽的,他還生在福中不知福,跟你吵架。”
“你?切,你想聽我說知心話?”黃小菊抬了抬屁股,想開車門,推了推,門沒開,她說,“切,我跟你說知心話,你沒搞錯吧?你一個大男人,又跟我非親非故的,更沒有什麼交情,哪個會給你說知心話呀?切!我不會上你的當的。”看了看駕駛室內,皺起眉頭說,“嗚,我頭好昏,好困,上眼皮和下眼皮隻打架,想回去睡覺了。”說著身子一仰靠在了座位的靠背上,還“叭嘰”了一下嘴巴。
從興來看黃小菊沒精打采的,不像平時處處戒備自己,並且沒有排斥自己,他就異想天開起來了,他說:“小菊,你不相信我是吧?你不知道,別看我是一個大老爺們兒,可我心比你們女人還細。”拍拍胸脯子討好地說,“小菊,你要是有什麼知心話,你盡管跟我說,我替你排憂解難。你要有什麼煩惱事兒,你告訴我,我替你擺平,我願意鞍前馬後地為你效勞。”
黃小菊慢慢直起腰,睜大眼睛,喜出望外,伸長脖子,高興地說:“嘻,真的?”
“嗯。真的,我敢朝天發誓保證。”從興來看了看處在興奮狀態的黃小菊,信誓旦旦地說,“為你的事兒,我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黃小菊看著從興來,咬了咬嘴唇,然後問:“從興來,我再問你一遍,你說的是真的不?”
從興來笑著說:“你問十遍,我也是真的,沒有半句假話。”放肆地看了看她的臉蛋兒,“小菊,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最喜歡你的麼?”
黃小菊高興地說:“那好,你既然那麼喜歡我,你就幫我把一個心事化解了。”
從興來趕緊說:“什麼心事兒,你告訴我,我保證幫你化解。”
“馬大錘在工地上幹活兒出的事兒,你讓他不賠錢。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毛錢不賠。”黃小菊咬著嘴巴,瞪大眼睛看著從興來。
“這個,嘿嘿,出那麼大的事,損失那麼大,不賠錢肯定不行。”從興來猶豫起來。
“露餡了吧,拍胸脯說的都是假話吧?還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哩,完全是胡說八道,騙人的。”黃小菊說著要下車,伸了伸手,想打開車門,她又說,“我知道你隻會耍嘴皮子,幹不了實事兒,跟我們女人一樣,屙不到三尺高的尿。哼,幸虧沒有上你的當,沒有把你當我的知心朋友。”
從興來拉住黃小菊的胳膊說:“小菊,你先別離開呀!雖然馬大錘的那個事兒不能全免,不過,我可以保證,可以讓馬大錘盡量少賠錢的。”想了想又說,“我還可以讓你們堤外損失堤內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