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交友不慎陷囹圄(2 / 3)

他才笑嘻嘻的道:‘明天午後,公子爺到鵲華樓去,一定可以遇上令友,如果不準,公子爺隻管找上嵩山去,砸了小老兒嵩山神算的招牌,小老兒還可以百倍奉還!’大哥想想看,這不是讓他訛去了五十兩嗎?”

“不過,他算的還真是準!”他又強調道,他果然在鵲華樓遇上了羅通,算得自然準了。

羅通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果然是他!”

麥潔七眨眨眼,問道:“你說的他,是誰呢?”

羅通道:“他不是自稱嵩山神算麼?這位老人家就是人稱雙奇的嵩山矮叟!”

“哦!”麥潔七驚訝道:“大哥何以得知?”

羅通笑笑道:“愚兄也隻是猜想罷了!”

麥潔七搖搖頭道:“那就不對了,小弟聽人說‘嵩黃雙奇’三四十年前就已是六七十歲了,如今算來,該一百出頭的人了,但這矮老頭,據小弟看,最多也不過六十來歲,怎麼會是嵩山矮叟呢?”

兩人多日不見,真有如隔三秋之感,一邊品茗,一邊各自述說經過,話好像說不完似的。

這時樓梯口又上來了一個人。

這人一身青衣,看上去像是個管家。

但他走上樓來,卻大模大樣的,端著一副目無餘子的架勢,一望而知,這位管家準是豪門顯宦府第中出來的二爺。

這位二爺目光一轉,看到臨窗而坐的兩人,他不可一世的氣勢,登時收斂起來,繼之而起的卻是一臉諛笑,僂著上身,急步朝兩人座位趨了過去,然後垂下雙手,恭聲道:“小的見過公子!”

麥潔七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冷聲道:“你來做啥?”

青衣管家答道:“回公子,是莊主打發小的來找公子的!”

麥潔七道:“你沒看到我有朋友在這裏?”

“小的看到了!”青衣管家陪笑道:“莊主請公子同去,因為他老人家不放心公子一個人在外麵,公子也不妨請這位公子到莊上盤桓幾天!”

“哦,我本來就有這個意思!”麥潔七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了笑容,回頭道:“這主意不錯!”他這句話是深表嘉許之意。

青衣管家諂笑:“小的怎敢亂出主意,這是莊主臨時吩咐的,公子若是有朋友在一起,就把公子的朋友一起邀到莊上去好了!”

“哦!舅舅他老人家真是這麼說的?”

“是的,公子!”

麥潔七喜不自勝,招招手,示意青衣管家附耳過來。

青衣管家立刻趨前一步,一臉俱是敬肅之色地低垂雙手,鞠躬如也的湊過頭去。

麥潔七附著他耳朵,低低的說了兩句話。

青衣管家躬身,連連應是。

麥潔七揮手道:“好,你先回去好了!”

“是!”青衣管家退了出去。

麥潔七待他走了之後,這才笑笑道:“羅大哥,我舅舅要你一起到莊上盤桓幾天,咱們走吧!”

羅通苦笑道:“令舅莊上,愚兄怎好去打擾呢?”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麥潔七笑接道:“你是我大哥,我的舅舅家,也是你舅舅家,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來,我們這就去!”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掏出一錠碎銀放在桌上,站起身就要走。

羅通遲疑地搖了搖頭道:“賢弟,話可不能這麼說,愚兄和你情同骨肉,但到令舅府上去,實有未便!”

麥潔七不依的道:“大哥,你又婆婆媽媽了,方才舅舅派人來找我,不是說,如果我和朋友在一起,就叫我和朋友一起去嗎?我已經叫他回去告訴舅舅了,我和羅大哥要一同回去,你若不去,教我如何跟舅舅說呢?我不管,你非去不可!”說罷,伸手拉著羅通的手,非拉他一起回去。

羅通拗不過他,忙道:“賢弟快放手,愚兄去就是了!”

麥潔七不肯放手,卻喜形於色的道:“那就走啊!”他仍然拉著羅通的手,兩人離座下樓。

出了雞鳴寺,台階下停泊著一輛華麗的雙轡馬車,車前侍立著一個馬夫。

那馬夫見他二人一同出來,立即垂手道:“公子請上車!”

麥潔七抬抬手道:“羅大哥請!”

羅通也不客氣地跨上車廂,麥潔七則跟著上車。

“賢弟,令舅的府上離這裏很遠嗎?”

“不遠,就在漢西門內!”

車子馳得很快,不過一刻工夫,就漸漸緩了下來,再不久,就停住了。

趕車的迅速跳下車來,打開了車簾。

麥潔七含笑道:“到啦!”首先一躍而下,等候著羅通。

羅通跟著跨下車廂,舉目望去,隻見車子停在一座高大的門樓前麵,寬闊的石階上,兩扇朱紅嵌著銅環的大門,顯得十分氣派。

從大門望去,可以看到屋宇重重覆蓋甚廣,儼然是豪門世家。

“羅大哥請啊!”麥潔七一臉笑容,抬了抬手。

羅通邊走邊回頭問道:“賢弟,令舅尊府,有這麼大的一座宅院,你幹嘛遠要住棲霞寺去?”

“噗哧!”麥潔七失聲笑道:“人家是存心結交大哥嘛!”

他伸手挽著羅通的手臂,輕快地跨上石階,走進了大門。

隻見一名身穿青布長衫的漢子站在門口,躬看身說道:“莊主聽說公子邀請了羅公子惠臨本莊,正在書房等候!”

麥潔七點了點頭,就領著羅通一路往裏行去。

羅通但覺所經長廊、曲院,每經一處,都有身穿青衫的漢子侍立一旁,見到麥潔七與他二人經過時,都執禮甚恭。

他心中不由暗暗思忖道:“賢弟的舅舅家裏這份氣勢,當真不輸公侯府第,難怪賢弟處處露出嬌生慣養的富家於弟的氣息了!”

他由麥潔七陪同,折入東麵的一座院落,跨出月洞門,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座相當精致的小型花園,疊石為山,引水為地,一條長廊,曲徑順著小池而行。

長廊盡頭,是一座小院落。

木架上放著數十盆春蘭,花蕊臨風,令人如入芝蘭之室。

迎麵是一排三楹雅舍,門前懸掛著一道紫紅的棉簾。

一名青衣小婢站在門口,這會兒見到他二人,不待吩咐,立即素手輕拍,掀起了那門簾子。

麥潔七腳下一停,含笑道:“羅大哥請進!”

羅通笑笑道:“還是賢弟先請!”

麥潔七一把拉著他的手,說道:“大哥,你還跟小弟客氣什麼?走我們兩人一同進去!”

說罷,舉步跨進,口中則叫道:“舅舅,我回來了,我也請了一位客人!”

這是三間書房外麵的一間,也是主人延見好友的起居室,因此,陳設和客室極相似,寬敞寧靜,雅而不俗,四壁掛著不少名人書畫,件件俱是精品。

這時,東壁窗下的一張紫檀雕花的太師椅上,緩緩站起一個身穿暗紅團花,緞麵玄狐皮袍的老人。

隻聽他嗬嗬笑道:“你真會胡鬧,年紀也不小了,卻像個小孩似的,一點禮數也不懂,嘉賓蒞臨,不先給老夫介紹,就大聲嚷著!”

麥潔七不依道:“舅舅你看,人家羅大哥還是第一次來,一進門,就聽你數落我的不是!”

他口中說著,早已一手拉著羅通走到紫袍老者身前,一麵回身說道:“羅大哥,這位就是我舅舅!”

羅通忙做了一個長揖,恭聲道:“老伯!”

麥潔七得意地向紫袍老者引介道:“他是我結義大哥羅通!”

“歡迎!歡迎!”紫袍老者的目光朝羅通打量了片刻,這才嗬嗬笑道:“羅少俠是難得的嘉賓,快快請坐!”

麥潔七親切地道:“羅大哥,舅舅家和小弟家一樣,你請坐啊!”

羅通依言入了座,和麥潔七一起在對麵兩張錦被椅上坐定。

麵對著麥潔七的舅舅,但覺這位老人生得身材高大,方麵大耳,濃眉虎目,顏下一繒拂胸蒼須,臉色黑中透紅,神辨奕奕,笑得時候,雖然和藹可親,但有著一股難以形容懾人的威嚴。

羅通不由暗暗思忖道:“看來賢弟的舅舅,敢情是做過幾任武官的人,不然,不會有這麼威嚴了。

這時一名青衣小婢手托銀盤,從屏後走出,給他二人送上兩杯香茗,放在桌上之後,說了句“公子請用茶!”悄然退了下去。

紫袍老者目光一抬,含笑道:“羅少俠請用茶,老夫這茶是專人從杭州采購而來的雨前龍井,用本城永寧泉水泡的,氣味清芬甘芳,你品品看!”

羅通道:“老伯精於飲茶一道,這茶一定好喝了!”

說罷,雙手端起茗碗,輕輕掀了一下碗蓋,就唇喝了一口,隻覺滿口清香,沁人心脾,不由讚聲道:“果然是好茶!”話聲甫落,突覺一陣天旋地轉,兩眼一黑,砰然跌坐下去。

羅通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隻覺眼皮沉重,頭腦又昏又脹,一時想不起自已睡在什麼地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並不是睡在床上,身上也沒有背褥,又冷又硬,彷拂就像躺在地上似的。

他怎麼會躺在地上的呢?他一點也想不起來。

他心中一片疑雲,當下用手揉揉眼皮,努力地睜了開來,隻覺四周一片黝黑,幾乎伸手難見五指。

這會是什麼地方?他慢慢的翻身坐起,發覺自己身子倦怠乏力,好像生過一場大病似的。

心越發感到驚訝不已,當下盤好雙腳,緩緩納息,這才發覺自己被人用特殊手法,閉住了幾處經絡,真氣根本無法運轉。

漸漸的……他已想起自己離開棲霞寺後所發生的一切事來。

正當他思潮起伏之際,突聽有人開啟鐵門的聲音。

接著,一道燈光照了進來。

隻見一個青衣小婢手提著燈籠緩步走入。

羅通一眼就認出,這青衣小婢正是在紫袍老者的書房中,給他送茶的那名使女,當下心頭不由怒火大起。

“你來做啥?”

青衣女子溜了羅通一眼,緩緩的道:“羅公子醒來了?”

“不錯!”羅通沉聲道:“你們把在下囚禁於此,到底是為了什麼?”

青衣女子淡淡一笑道:“羅公子醒來就好,莊主特命小婢前來探看,現在羅公子既已醒來了,小婢就得立刻前去回報!”

“你給我站住!”羅通大喝了一聲。

青衣女子腳下一停,問道:“羅公子有什麼事?”

羅通道:“你們莊主現在那裏?快帶我去,我要問問他暗施詭計,在茶中下了迷藥,究竟想怎麼樣?”

青衣子女道:“莊主隻是要小婢進來看看羅公子醒來了沒有,別的小婢一概不知,公子何必為難小婢呢?”

羅通逼上一步,說道:“那你帶我去見他!”

青衣女子道:“羅公子最好稍安勿躁,莊主他老人家如要見你,自會令人來請,小婢可不敢作主!”話聲甫落,人已轉身準備離去。

羅通怒聲道:“我非見他不可!”他忘了自己穴道受製,眼看青衣女子要走,這種大好機會豈能錯過,猛然跨上一步,伸手朝她肩膀抓去。

青衣女子似乎早已料到他有這一著,忽然回過身來,右手斜拂,一下反擊在羅通的手腕之上。

羅通但覺手腕一陣劇痛,腳下隨著對方一拂之勢,當場被震退了兩大步。

青衣女子冷冷說道:“羅公子最好忍耐些,如果再要這般倔強,那是自討苦頭吃了!”說完,迅快舉步,往外行去,接著但聽“砰”然一聲,關上了門,而且又上了鎖。

光是聽那關門的聲音,就知這是一道厚重的鐵門了。

失去了燈光,室內又重歸一片漆黑。

羅通沒想到他們莊上一名年輕的侍女,都會使“蘭花拂穴手法”,如今自己穴道受製,半點使不出力,就算他功力未失,像這樣厚重的鐵門,也無法破門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