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琳梳妝完畢,便與若華,帶上丫鬟和婆子,向徐家去了。
徐家住的地方與賀家相隔不算遠,出了賀家,馬車行了兩柱香功夫就到了。
徐家的婆子早在角門邊候著了,將賀家兩位姑娘迎進後院花園中。
見到雲娘,之琳就將壽禮送上。之瑤人雖然沒來,但托了之琳帶了一方蓮花形狀的硯台,十分別致。
之琳自己準備的是兩把自己畫的絹麵扇子,一副芭蕉櫻桃,一副空山蘭花,濃淡適宜,筆法纖細雅致。雲娘看了十分歡喜,隻道:“姐姐的畫越發好看了,真不輸那些男子。”
之琳笑道:“無非是練多了手熟罷了。”
宴席擺在靠花園的花廳中,因雲娘年紀還小,又不是整壽,因此隻是請了本家的兩個堂姐妹,和另外幾家的年輕姑娘。
張家的思嫻也來了,送的東西卻是一副貴重的古畫,這件禮物一出手,其他人的都被比了下去,引得一班姑娘都圍上來賞玩。
之琳也是個愛畫的,自然知道那副畫的價值。
別人觀畫時候,之琳悄悄看向思嫻。思嫻是張家女子,張家從來講究“貞靜平和”的中庸之道,對女兒的教育也是如此。賀家的長媳張氏就是張家出身,確實是不卑不亢,又寬和低調的性子。
但之琳這時候看思嫻臉上的神色,可與張家一貫的氣質大不相符,盡是喜悅得意,對雲娘更是和顏悅色到近乎討好的地步,左一個妹妹右一個妹妹,還口口聲聲道:“這副畫就該配妹妹這樣的……”
卻是將自家人都貶抑了。
之琳心中暗道,不知道思靜姐姐是為何不來,任憑思嫻胡鬧。
她正想著,思嫻的目光就轉向了她。
兩個人的目光正好撞到一起。有時候,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說,一瞬間就全部都明了。
前一個瞬間,她們還是朋友,但是在這目光相遇的瞬間,不需要前因後果,她們已經是敵人。
僵硬仿佛持續了很久,也仿佛是那一刹那的錯覺。之琳先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今天誰也比不上思嫻妹妹送的這份大禮。”
思嫻回了一個勉強的微笑。眾人的七嘴八舌的稱讚中兩個人再沒有看彼此一眼。
入席吃酒的時候,若華低聲向之琳道:“表姨送的畫太貴重了……這叫雲娘以後怎麼回禮呢。”
之琳笑了,連若華都明白的道理,思嫻卻是不懂。她壓低了聲音柔和道:“是啊,確實叫主人為難。不過明著說了卻是兩個人都沒麵子。我們這些客人更難以置喙。”
若華點點頭,不再提這事。
正好徐夫人也過來了,各人紛紛去向徐夫人見禮,徐夫人與壽星雲娘在上手坐了,各人才紛紛入座。
等到客人都回去,徐夫人自然與人將各家姑娘的行動表現一一點評一番。又有雲娘身邊人將徐夫人來之前,送禮的事情都說了。
徐夫人聽了之後,隻歎息一聲,向身邊的管事婆子道:“我從前還覺得思嫻這姑娘不錯,又是張家的嫡女,總該高一等才對,沒想到今日看下來,還不如賀家的之琳。”
又喚過雲娘,吩咐道:“那幅畫太貴重,放在我這裏妥善收好了的,等過段日子年節送禮的時候跟著禮物送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