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漫漫沙漠中一支駝隊響著清脆的鈴鐺,嬌小的少女舉著鞭子催促著生性懶散的駱駝,一個一個深淺的腳印,漫天一色,太陽的餘暉仿佛是這片土地的鑄造之色,金黃的國度!
空曠的大漠,席卷而來的是陣陣熱風。安菲不由地停下了駱隊,牽引至尼羅河邊休息片刻。波光粼粼的湖麵閃爍著金光的耀眼,手輕柔地捧起水喝,拘起的水滴從之間流下像極了黃金。抬頭處,有唱著陌生又動聽的曲子的船夫,三三兩兩的野鴨也在安詳地喝著水。
安菲有些好笑,居然和野鴨搶水喝。此處的野鴨是隸屬於王室的,流行的獵鴨活動一直備受王室女子的喜愛,到處可見的野鴨可是正常之極,隻是凶狠的鱷魚早就盯上了這些美味的獵物。
休息了一陣,安菲整理了衣物準備上路了,遠處似乎有隱約的馬蹄聲,有越來越近的趨勢,更重要的是粗粗從馬蹄聲來聽來,不止一人。
滾滾黃沙是馬蹄踐踏之起的塵土,安菲覺得情況不妙便立刻騎上駱駝,解開了其他兩匹駱駝的鎖鏈,大喝一聲駱駝似乎聽懂了安菲的急躁的心情,也飛快地奔跑起來。想起了賣駱駝老人的忠告,附近馬賊縱橫,看來,是自己低估了。
馬賊們群起而追逐,首領一馬當先,回頭的瞬間安菲看到了所謂馬賊的真麵目——隨風而動的淩亂發絲,古銅色的肌膚有一條明顯的疤痕橫跨他的胸前,手持長劍,麵容冷峻,狠辣。隻是那麼一個簡單的回眸,首領的嘴角肆無忌憚地勾起一個邪惡意味的笑,大喝一聲:“那個女人我要了!誰都別和我爭!”
就憑她毫不慌亂的眼神,就憑她顛倒眾生的美貌,他,要定了!
安菲拚命趕著駱駝,盡管它已經到了極限,不由地緊握著手上的短劍,露出狠厲的眼神,誰阻擋她她就遇神殺神,遇鬼殺鬼!
首領側身摸向了馬肚子,抽出一個套索,夾緊馬身馬兒吃痛不由狂奔了起來,在接近安菲的駱駝時甩出一個套索套住了駱駝,用力一垃,安菲和駱駝全部狠狠地摔到在地。
安菲抽出手中的劍,冷冷地看著馬賊。
一個縱身跳下馬背,也抽出一把劍步步緊逼,看著安菲不為所動的樣子不由覺得這個女子實在特別,大叫:“有趣,有趣!”
嘶.....
劍與劍尖銳的摩擦聲格外刺耳,安菲有些吃力地回著他的力道,即使現代的她學過防身術,但是冷兵器時代真正的廝殺還是殘酷的,一個不留神,安菲的麵紗被首領的劍輕輕滑落,露出了她水凝般白皙的肌膚,水綠色的眼睛飽含著怒氣,首領有些驚訝於眼前看到的事實,原來這麵紗下掩蓋了絕世容顏。
“可愛的小姑娘,如果你現在肯放下劍,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分毫。”麵露著善意的笑,和他雄武的外表似乎有些不協調,安菲還是保持著後退進攻的姿勢,她從來就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變得善良,馬賊能夠肆虐周邊村民,絕非善主。
“如果你不開始認真的話,我敢肯定你立馬會到另一個世界去。”安菲指指尼羅河的西海岸,那是埃及人深信不移的亡靈世界,首領有了一絲驚訝,僅僅隻是一瞬間,美麗的女子在他的印象裏隻會用眼淚和柔弱保護自己,可是眼前的她....然後,又笑了,耍了一個劍花,她能夠如此鎮靜地說著這些話完全仰仗她會點劍術吧,不過是一副自衛的態度,陪她玩玩也不錯。
玩鬧似的打鬥。
背後馬賊的蜂擁而至打擾了首領的興致,等到他回頭時發現安菲已經一個人闖進了沙漠,帶著短劍連頭也不回。首領剛想騎馬追上去,手下阻止了他,懇切:“首領啊,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犯險啊,我們的馬可受不了沙漠行走,再說,已經搶到了那個女人的兩匹駱駝,也算...”
“我的獵物逃走了。”首領呢喃著,望著遠方在視線裏不斷縮小的身影,感慨著。倒是他的有幾個手下還在竊竊私語,隻是這些話一絲不漏地被他聽到了,“可惜啊,可惜啊,那樣的美人居然不能搶到,否則今天晚上一定可以讓我們銷魂一下...”
一個狠厲的眼神,都安靜了下來。
------------------
----
一深一淺的腳步連成一串,幾步之遙滾燙的黃沙就覆蓋了它的痕跡,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似乎是在通向死亡。抬頭用手遮住過於炙熱的太陽,驕陽讓安菲有些暈眩,勉強用短劍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仿佛這具身軀不過是個承載重量的軀殼,毫無意義。
想要,拋棄這樣的軀殼!
沒有水,沒有駱駝,有的僅僅是燃燒殆盡的生命,安菲兩眼渾濁地望著未知的遠方,為什麼記憶中的達赫萊綠洲離自己那麼遙遠,遙遠到幾乎讓她絕望。沒有希望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心懷希望卻一再地被絕望取代!
短劍已經插入黃沙,安菲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或許她沒有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也許比馬賊活捉要好得多,隻是這樣的過程太過於痛苦了。過不多久就會嚐試到水分一點點脫離身體的疼痛,嬌嫩皮膚受不了太陽的拷打已經泛出紅色的斑點。
安菲倒下了,唯一支撐她的信念已經抽離了她的記憶,她一遍遍地麻醉自己,隻是休息一會兒,隻是一會兒....
在她倒下前的記憶裏,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在晃動,安菲想說些什麼卻動不了嘴,看著一個少年清潤的眼眸,她安心地閉上了眼。
“母親,這個人好像暈倒了。”少年走到一個中年女子的麵前,中年女子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倒下的安菲,並沒有覺得不妥之處,隻是有些好奇茫茫沙漠一個女子怎會獨身一人前來,下了駱駝蹲下來才發現了安菲手上一直握著的短劍。
能擁有這樣武器的女子,絕非尋常。
“母親,我們救她吧,否則...”
“可憐的姑娘,那就帶上她吧。”中年女子還是心善地接納了安菲,兩人幫忙著把安菲抬上駱駝,往著遠方的方向前進。
-------------------
-----
正午時分。
一年一度的奧閉特節如期舉行,有法老率領著眾位大臣登上聖船,隻是今年的節日有稍許不同,法老的位置由攝政王子拉美西斯代行,不僅引起民眾的怒意反而更讓拉美西斯的呼聲水漲船高,當然,對於埃及未婚女子而言,拉美西斯王子的英俊美貌就是她們支持的理由。
承載著巨大的阿蒙神像,聖船緩慢地航行著,拉美西斯冷漠高貴的眼神望著在岸邊呼喊的人群,他感覺到了一種超越權利的存在,人,可以卑賤,可以高貴,似乎都由一雙手掌握。
他,拉美西斯,以阿蒙神之名,定會為埃及子民創造一個安寧的神之國度。
此時烏塞爾疾步上前,一個行禮後呈上一封信,是關於阿拜多斯馬賊附近馬賊橫行的官員上報。拉美西斯沒有特別的表情,微微皺眉,接著示意烏塞爾繼續說下去。
“殿下,還是沒有找到關於最高祭司的消息。”
宰相阿伊也上前來,跟隨在拉美西斯身邊,他是年邁的老者了,曾經為埃及做出過傑出的貢獻所以拉美西斯還是很敬重他的。
“宰相有什麼話嗎?”
“殿下,臣聽說阿拜多斯附近馬賊橫行,馬賊問題已經成了一個隱患了。”宰相阿伊頓了一下,露出他一貫的笑容,那是與身俱來的氣質他是有著學者般儒雅的,“殿下可撥一支小型隊伍,這樣一來也可擴充軍隊的數量,阿拜多斯的尊嚴絕對不能被玷汙。”
馬賊,安菲,這兩件毫無關係的事卻毫無知覺地占據著拉美西斯,一個最壞的想法赫然出現,拉美西斯緊繃了臉,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安菲是塞提法老親封的最高祭司,就連現在的他都沒有辦法廢除。所以,必須盡一切辦法在打到卡納克神廟之前找到她!
想起了父王的那句話,拉美西斯本能地排斥著那股莫名的情感。
聖船到達阿拜努斯停靠的期間,拉美西斯吩咐著宰相派人分發麵包和食物,這是節日的特點,早就有人備份好了,也需要一聲下令即可。
拉美西斯帶上了烏塞爾離去,宰相阿伊上前問道:“殿下,聖船可就要在今夜出發了,殿下這是...”
“宰相,我有些事情必須先處理好,聖船上的事我相信你可以應付得很好。”拉美西斯回了他一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加道,“宰相可不必擔心馬賊的事。”
“這...”阿伊還想說些什麼,馬賊已經為阿拜多斯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殿下這話又是何意呢,難道阿拜多斯的子民就不需要照顧了嗎?拉美西斯一記淩厲的眼神製止了他的繼續,“宰相應該明白我埃及最大的敵人是誰吧?”
埃及最大的敵人,是赫梯!
恍然大悟般,當宰相意識到自己的眼光是多麼狹隘時,拉美西斯已經遠去了。埃及最重要的是集中兵力對付赫梯,相比於馬賊時不時的騷擾,赫梯的問題要嚴重百倍,而自己居然向殿下請求撥一支小型軍隊剿滅馬賊,實在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