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沙漠情殤(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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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首都哈吐沙什。

阿索斯一身銀色華服,慵懶不羈的麵容散發著獨特頹廢之美,一頭華麗如黑色絲綢的發絲完全暴露在空氣中,任憑肆意的風吹起,他隻是淺淺地勾唇一笑,顛倒眾生。

緩步走來,明明是帶著笑的,卻無形地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肩頭的孤鷹桀驁地盤踞著,凶悍的眼神令人望而生畏,阿索斯卻伸手輕柔地撫摸著它光滑的羽毛,溫柔似情人。

跟著他進宮來有赫梯的第一將軍昆圖士和他的謀士埃裏斯,為他開道後阿索斯悠閑地步入王宮,猶如無人之境。赫梯的王宮采用高大的圍牆,頗為符合高原之地的特色,藍色的背景映襯著這片海洋之上的王國,相比於埃及王宮的黃金裝飾,此處倒是更古樸精美一些。

赫梯原本是高原之上的小國,近幾年由於靠著強大的軍事實力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尤其是鐵技術的發展,更使得周邊小國都俯首稱臣,而其中將赫梯帝國推上頂峰的就是眼前正在悠閑撫摸孤鷹毛發的阿索斯。

王座上的國王哈圖西裏二世不安地扭動著他發胖的身軀,想要起立又猶豫不決的樣子,阿索斯從進入大殿起就沒有正眼他一眼,哈圖西裏有些膽小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內傳,顫顫巍巍,卻要盡量保持威嚴的可笑:“宰相...”

阿索斯不僅是王子,也是這個國家的宰相,實際的操縱者。

“陛下到底有什麼事,怎麼說話都結巴了?”埃裏斯有些好笑地打斷了哈圖西裏的話,散漫地看了一眼在大殿上的大臣們,簡直是形同虛設。轉頭看了第一將軍昆圖士,奇怪於他今天的異常冷靜。

“暴風雨神廟的最高祭司...”哈圖西裏感覺到了難堪,在眾大臣麵前也隻有埃裏斯敢如此放肆,但是,他瞥了一眼不動聲色的阿索斯,還是把怒氣壓了下去,胖胖的臉上出現了不自然的紅色。

最高祭司這幾個字讓阿索斯終於抬頭了,那雙幽深的褐色眼眸平靜地看著哈圖西裏,這讓他一個緊張,因為他太熟悉那樣的眼神,在平靜中眼神的是殺氣,而語氣卻是如春風化雨般,和煦。

“陛下可是有煩心的事,才讓第一將軍修書給我嗎?”

“不是.....也是....祭司她...”看著阿索斯笑著的樣子,哈圖西裏更覺得膽戰心驚,幹脆一個手勢派人領上來。

光著腳的少女低頭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異樣眼光,滿頭的銀色發絲幾乎要包圍住她嬌小的身軀,一步一步地走來獨特韻味的鈴鐺聲傳來,抬眼處,露出她過分白皙到病態的肌膚。阿索斯眯起了褐色眸子,最高祭司是神的使者,為何會在一夜之間滿頭華發?

原本空洞的眼睛有了焦距,淡漠的神情仿佛如死而複生的花朵般,一抹淡淡意味的笑還是被阿索斯敏銳地捕捉到了,似乎有什麼是一樣了的,到底,是什麼呢?

不顧眾大臣的議論紛紛,阿索斯走向了她,伊麗雅有些後怕地往後退,退無可退,隻能看著眼前唯一的風景——褐色。

伊麗雅是阿索斯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王座無能國王的妹妹。由於母親是王後的哈圖西裏理所當然地繼承了王位,但是像阿索斯和伊裏雅這樣毫無權勢的王族遭到了王後的迫害,就連阿索斯的母親王妃殿下都死於宮廷鬥爭。

“活下去,活下去....阿索斯,我的阿索斯...讓所有傷害過你的人都後悔他們今天的所作所為!”

那是阿索斯母親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她死死地抓著阿索斯的手,那麼那麼用力幾乎掐紅了他的手臂,那悔恨的眼神,那痛苦的呻吟,那期盼的聲音,都已經深入了他的血脈,他的骨髓。

阿索斯強忍著淚水,幼小的他根本沒有能力反抗,否則下場就會如同別的王子那般直接死於侍衛的劍下。他忍耐著,即使自己的母親被王後下令丟棄荒漠之地,阿索斯也隻是緊鎖著眉頭一言不發,從此以後他學會了用笑去掩蓋一切痛苦。

血之仇,隻能以血來償還!

國王病重,所有政權都由心狠手辣的王後把持,阿索斯逃過了死劫,卻躲不過牢獄之災以及隨之而來的災難,掙紮在死亡線的國王根本沒有心思過問他的眾多兒子們,在他的印象中或許阿索斯是最優秀的,但是沒有經過曆練的王子和廢物沒什麼兩樣。

伊麗雅就是那個時候被王後趕到神廟,那個所有宗室女子都避如蛇蠍的地方。

漫長的牢獄之日,阿索斯反複地用木棍練習著劍術,滿屋天日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折磨,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下一刻會是怎樣的命運,對著隻有一窗的陽光,阿索斯笑著,原來自詡聰明也不過是一個女人的之手天下。

之後的幾年王後也沒有心思關注阿索斯,甚至不知道阿索斯已經通過他的才智逃出了監獄,流落各地,期間他認識忠於自己一生的昆圖士與埃裏斯,隻是現在的兩人都不過是街頭乞求一日餐飽的流浪漢而已。

若不是國師在探望病重的國王時揭露了王後的惡行,阿索斯或許就不會成為赫梯的掌控者。病重國王下的最後一到旨就是找回失散的阿索斯,並任命國師好好保護他,即使權傾赫梯的王後也沒有任何辦法。

阿索斯永遠是笑著的,所以在新王登基後還是一副賣乖的姿態,卻在暗地裏慢慢囤積實力終於在某天發動了宮廷政變。

士兵衝殺進王宮,阿索斯還是笑著,就連肮髒的血沾到了他的臉上也滿不在乎,他一步一步走近恐慌之極的國王,那胖胖的身軀似乎都要從王座上滾下來,口中呢喃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不會殺你....”好聽的聲音帶著純粹的笑意,哈圖西裏看著沾著血的白色長袍,有些不自然地躲開他的眼睛,“隻是,在這個時候你卻隻想到自己不死,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那麼...”哈圖西裏吞了吞口水,似乎想要確認他的猜想,“你會放過我的母後嗎?”

“會。”

“殿下!”

“殿下不可以啊!”

“那個惡毒的王後怎麼可以放過?!”

眾將士與士兵都不滿意阿索斯此刻的說辭,他們那麼拚命是為了什麼,不就是鏟除王後和無能國王嗎?就連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埃裏斯與昆圖士也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阿索斯。

“但是你永遠見不到她了,同樣的,你可以繼續在王座上,但是...”阿索斯略略勾唇,舉起劍,一個用力將王座辟成兩半,下麵的將士都大笑出聲地看著這個窩囊的陛下。

任誰都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哈圖西裏不過是赫梯的一個傀儡,而它真正的主人才是阿索斯,那個始終帶笑的男人,盡管,誰都不會猜出那笑意背後是怎樣的意義。

記憶是帶刺的花朵,回想起那些歲月幾乎是阿索斯心中的疼痛。

一夜白頭,他從來就不相信這樣的荒誕之談,但是伊麗雅的事實卻擺在眼前。低著頭的她那一刻忽然微微抬眼,這時阿索斯的孤鷹忽然大叫了一聲,在大殿上盤旋了一會兒後飛向了遠方,阿索斯淺淺一笑,那是發自內心的。

他跟著孤鷹出了王宮。

國王忐忑不安地看著阿索斯的離去,不由地嗬斥著伊麗雅滾出大殿,她抬頭的瞬間隻看到了那一抹銀色的衣角,始終沒有看到她失落的眼神。

想望入你的眼,卻那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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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迷糊不清的眼睛,一陣的暈眩襲來占據了安菲的神經,緩緩坐起身落下了蓋在身上的毯子,低下頭才意識到她現在處的地方是一個泥石砌成的房子,躺著的是鋪上了一層墊子的硬硬石板。

微微撫著額頭,試圖想起了什麼。

忽而眼前一片光亮,安菲本能地眯起眼睛,是一個中年女子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了,笑臉迎著安菲,坐到她身邊說道:“我拿了一些水果和麵包,你先吃些吧,我想你一定餓了。”

安菲的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垂下眼簾,這個細小的動作被朱諾捕捉到了,她開始有些後悔巴圖亞特斯的一時心軟,迅速地斂下了情緒:“現在還是好好休息吧,你剛才在沙漠裏暈倒了,看...”手指要碰觸安菲的臉時朱諾看到了那雙幽深的綠色眼眸,手,不自覺地收了回來,“皮膚都曬傷了呢。”

“謝謝你...是你救了我嗎?”安菲的記憶還停留在沙漠中,她隱約記得那最後一眼那雙溫潤的眸子含笑而視,仿佛是沙漠綠洲,那麼那麼用力地記住,安菲淡淡一笑,連潛意識裏也認為她逃不過此劫了吧。

“不是,那是我的兒子,可是他發現的你。”提起了巴圖,朱諾的臉上一掃疑神的樣子滿臉都沉浸一個母親的喜悅中,還再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漂亮的少年闖入了安菲的實現。

就是那雙眼,望入了安菲的眼底,帶著毫不掩藏的笑意,盡管滿頭是汗,一個健步衝到安菲麵前,有些靦腆的神色:“你怎麼樣啊,怎麼會一個人在沙漠裏,要不是我遇到了你估計你現在早就死了呢...不過我可是未來的將軍,不會見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