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已走,雙雙一臉怒火,卻無處發泄。
“好了,別生氣。”蕭鬼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
“哼——真是狗眼看人低!”雙雙罵了一句,大步走了進去,手裏抓著包袱,一屁股坐在床上,臉上的怒意非常明顯。
“別生氣了,其實這樣子,也挺好的。”蕭鬼將包袱丟到床上,然後走到桌子邊,提起桌上的水壺,往杯子裏倒水。結果,反複幾下,終於確定,水壺裏空的,裏麵什麼都沒有。
“你看,他們這是什麼態度啊。”雙雙眼尖,發現後,便嚷道。
蕭鬼提起水壺,晃了晃,道:“你跟魍魎現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廚房找水。”
“喂,阿鬼……”
雙雙還沒有說話,蕭鬼便提著水壺,離開了房間。
實際上,她心裏也有怨氣,也覺得不公平,可是她明白,他們來這裏不是來享福的,盡快找到吟汐的屍骨,複活她,就能離開鏡城。
哎……這裏她倒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這一整座院子,都是供給他們這些人住的,所以蕭鬼沒走幾步,便撞上了熟人。
水朦朧一襲水藍色的裙裝,站在院子的一角,似乎正和應奎在商量著什麼。蕭鬼經過,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商量起來。蕭鬼沒作停留,很快就經過他們,去了院子外麵。
正好有個丫鬟經過,蕭鬼好言向她打聽廚房的位置,丫鬟給她指出,她謝過後,便朝著那個方向前行,心裏卻想著別的事。
看到水朦朧,她難免不會想起大師兄。
若是,若是當日大師兄沒來救她,那他現在應該也已經逃出了沼原。大師兄對水朦朧有好感,說的定現在已經跟水朦朧在一起了。這一切,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狐九不會被放出來,六邙山不會被冰封,師父不會生死不明,大師兄不會為救她而死。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她而起。
或許,當年娘親就不該生下她。應該懷著她一起,跳下淩崖上的懸崖。
這麼想著,蕭鬼心裏不由得悲從中來,陷入了深深地自責。
結果,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是哪裏?
好像不是廚房的方向。
怎麼辦?
好像剛來的時候,吟府的管事讓他們不要到處亂跑,若是被守衛發現了,可不好解釋。
正當她開始急著返回的時候,前方突然多了一個人。
蕭鬼停了下來,抱著水壺,看著他。
青衣男子靠在柱子上,發現腳步聲消失,於是轉過頭來,看向她。那雙漆黑的眼睛裏,閃過一道意欲不明的目光。
蕭鬼隻是停頓了半刻,然後穩住心神,目不斜視地,繼續前行。
那顆心,在胸腔裏,“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經過青衣男子身旁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出來,勾住她的手臂,蕭鬼被迫停了下來,眼睛死死地盯著腳尖。
“喂,假裝不認識嗎?”青衣男子埋下頭,在她耳邊柔聲道。那距離太近了,近的讓她感受到,撲到脖子上的熱氣。
蕭鬼緊緊地咬著嘴唇,依舊不抬頭,不回應,盯著腳尖,像是那裏會開出一朵花似的。
“阿鬼。”
宛若歎息般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隨即,青衣男子便放開她的手,雙手抱肩,看著她。
蕭鬼全身一震,已經忘了要繼續掩飾的問題,抬頭朝他看去,眼睛裏充滿了震驚和淡淡的驚恐。
“不認識我了?”青衣男子挑眉。
蕭鬼哆嗦著嘴巴,良久,低若蚊子的聲音,才從嘴邊逸出:“百裏師兄。”
百裏昊楓輕輕一笑,眼睛裏的溫柔,像是可以劃開冬日的冰塊,讓蕭鬼漸漸放鬆:“終於認得,我這位百裏師兄了呀。”
“對不起。”蕭鬼有些局促,越發抱緊水壺。
在麵對百裏昊楓的時候,她仿佛又變回了縹緲峰上,那個默默無聞的小弟子。
盡管過了三年,蕭鬼都還依稀的記得,她第一次在百果園,見到百裏師兄的場景。
那時候,她偷偷潛入淩崖,被蕭禮告發,於是師父罰她前往蒼梧峰的百果園,摘取釀酒的果子,彌補過錯。當時,恰好百裏師兄也在百果園裏,她采摘果子的時候,不小心摔倒,是百裏師兄拉了她一把。因此,她記住了他。
第二日從蒼梧峰回來,遇到了趙虎城一行人。她那時因為一魂一魄的問題,修為老是得不到提升,所以麵對趙虎城的挑釁,她隻有挨打的份兒。結果,在關鍵時刻,還是百裏師兄出手,救了她。那時候,她覺得百裏師兄是個溫柔的人,像大師兄一樣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