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大奎怒吼一聲,吳邪就覺得耳朵都嗡了起來,“你他娘的不知道,怎麼會在我房裏!又怎麼會穿著新娘子的衣服!”
“我……我是路過……”吳邪快速轉動腦袋,順便擺出無害的笑容,“然後就被人打暈了,醒過來就在那房裏了。”
“撒謊!”大奎繼續大吼,恐怕三裏地外都能聽到他的聲音,“你醒過來就能逃跑!為何一直等到我出現!”
因為我想嫁給你……恐怕這麼說會直接被一刀命中,吳邪流著冷汗看那把銀刀,就覺得腦筋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他是來幫忙阿寧的沒錯,原本是想把人偷出去,卻發現媒婆和丫鬟看管得很嚴,好不容易覷了縫從窗子裏爬進去,卻被阿寧套上婚嫁的衣服,蓋上喜帕,讓他在這裏繼續扮演怨婦,自己則偷跑出去偷東西。
偷什麼?偷王老爺子為了防範她逃跑,硬逼著她爹娘簽下的賣身契!
吳邪不知道還有這件事,便點頭答應等她回來,卻不想……就一直等到了大奎回來!
他此時也不知道阿寧在哪兒,也不知道她到底偷到東西了沒有,就見大奎一步步逼近,他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正在此時,一股黃煙突然從天而降,隨後就是劈裏啪啦的炮竹在很近的地方炸起來,眾人都驚得回頭開,連大奎也停下腳步回頭,吳邪就聽一個女聲突然道,“快走啊!”
阿寧?!
不過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吳邪連忙就往小巷子裏鑽,這些日子他也算把臨安城摸了個熟,幾拐幾拐的就繞出了街道,到了一處偏僻的林子裏,小坡小坎的,又是大晚上,路十分不好走。
吳邪摔了幾個跟頭,青衫也破了,衣擺下一團團的黑泥,恐怕臉上也受了傷,就覺得一陣委屈,他娘的,他這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能碰上這種事啊。
這王家人又不是好惹的,萬一怒了全城緝拿他,別說他回不去客棧拿東西,就是能不能出城都是個問題,就算能出城,身上一點盤纏也沒有,這回開封的路可遠,他不得餓死在路上啊。
得,他堂堂吳家少爺,今兒個如果栽在這裏,真是連見祖宗的臉麵都沒了。
正想著怎麼辦,就見遠處來了一群人,舉著火把的,提著燈籠的,遠遠地就在吆喝,“給我把眼睛放亮點!奎爺說了!要抓活的……”
吳邪心裏還一鬆,喲,抓活的?那就是說他還有機會?
可不想人家緊接著就是一句,“奎爺要親自弄死!”
吳邪瞬間冷汗就下來了。
他不敢抬頭,隻好矮著身子,雙膝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往前麵挪,烏黑的頭發落到身前,弄得他鼻子癢癢,又爬了幾步,就覺不好,要打噴嚏了!
連忙坐下來,捏住自己的鼻子,想要深吸幾口氣,卻聽不遠處有腳步聲靠近,心裏一凜,鼻子也沒忍住,眼見一個噴嚏就要出口,突然從背後的樹叢裏伸出一隻大手來,猛的捂住了他的口鼻,硬生生讓他把噴嚏憋了回去。
吳邪還在大驚,整個人就被用力的扯進了草叢中,隨即頭昏眼花,後腦勺磕在了地上,雖然是泥土,還是有些痛的,睜開眼,就見一人正捂著他的口鼻,高大的身體緊緊把他壓在身下,黑暗裏,一時也看不清那人樣子。
吳邪動了動,發現那人力氣出奇的大,這一會兒下來,自己的手都被壓麻了,轉著眼珠子看四周,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身後有個樹洞,前麵被野草覆蓋了,也看不出來。
這人是誰?不過救了自己……應該不是壞人……
想著,吳邪也安靜下來,狹小的樹洞中,兩人緊緊貼在一起,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吳邪甚至連自己的心跳也能清楚的聽到。
外麵的人聲漸漸大起來,顯然是靠近這邊了,有火光晃過麵前,吳邪緊張起來,不過雖然那些人影在樹洞前來回了好些時候,卻沒有發現這裏,也不知道隔了多久,久到吳邪都快睡過去了,那些人才漸漸離開,最終沒有了聲音。
那壓著自己的人十分謹慎,又確定了一下外麵確實一點人聲也沒有了,這才鬆開手,率先從樹洞裏出去。
吳邪一被鬆開,連忙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也跟著爬出了樹洞,月光下,就見那救了自己的男人,轉過身來看自己。吳邪見那人愣了愣,而他自己也是愣了愣。
他不知道男人愣的是什麼,可自己愣的卻是,他從未見過一個如此特別的人,男人的呼吸很輕,氣場很淡,你看著他,幾乎覺得他可以和周圍的景色融合在一起,他穿著一身黑衣黑褲,從衣料上看是十分好的布料,華而不奢,帶著一方純淨的氣息。
男人站在月光下,銀色的銀霜灑在他一側的臉上,露出完美堅硬的輪廓,鳳目劍眉,沒有任何表情,眼神波瀾不驚,雖然之前有一絲的怔愣,但也隻是一瞬,吳邪甚至要懷疑隻是自己看錯。
吳邪見男人看著自己沒動,一時間有些尷尬,再看看自己,像是在泥潭裏滾過一圈似的,十分不雅,心裏便更加緊張了一些,清了清嗓子,禮貌的一拱手,“多謝兄台相救,在下姓吳,單名一個邪字,敢問恩人姓名?”
男人依然沒動,還是看著吳邪,吳邪有些忐忑,心說這人難道是個啞巴?卻見男人突然張了張口,念的卻不是他自己的名字。
“……吳邪……”
男人的聲音低沉幹淨,透著一種空靈般,緩慢的念出吳邪的名字,竟讓吳邪一時有些心跳加快。
這人……幹嘛把一個陌生人的名字念得像是情人的名字一樣!
不過轉眼他又覺得不對,眨了眨烏黑的大眼看男人,“你也叫吳邪?”
男人搖了搖頭,“張起靈。”
吳邪一愣,“張起靈……?”
男人點頭,一字一句,“張起靈,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