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之廿肆(2 / 2)

“罷了罷了!”恭親王擺擺手,“像或不像,這都是玉兒的兒子,我的親兒子……唯一的兒子。”話說著,他看向吳錦年,“爹都為了你好,一個兄弟姐妹沒給你留。等到將來我去了,我的所有就都是你的了,沒人能跟你搶!”

“爹,您瞎說什麼呢!”吳錦年登時皺眉,急起來,“莫說了,我爹可得是壽比南山的。”

“傻孩子,哪兒還有不死的人啊。”恭親王聞言,搖了搖頭,又道:“況且,死了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壞事……玉兒,玉兒她定是在下麵等著我的吧……”他的語氣忽然帶上了幾分飄渺與憧憬,卻沒注意一旁那雍容女人緊緊握入掌心的指甲。

“爹,您也別太傷心了,娘在天有靈,怕是也不願您太過記掛著她,傷了自己的心。”

“……也是,玉兒可是個好女人。”男人的唇角不自覺掛上了柔和寵溺的笑,似是想起來當年的事。

這種笑容,杏夫人太熟悉……二十年前,他日日為那賤人展現,她卻隻有在一旁嫉妒地觀望的份兒……

女人輕輕閉了眼,忽然覺得,自己那麼狠打那賤人生出來的賤狗,又有什麼用處呢?王爺心心念念願意為之去死的那人,不還是那賤人嗎?

況且,打他的同時,她自己卻也還不自主地倍受煎熬。每每看著那小賤狗老老實實地挨打受罰,她痛快自是有的,更多卻是擔心。

她總擔心,總擔心王爺有一日真的會知曉了這賤狗的身份……按照王爺對那賤人生出的東西的寵愛法……她不敢想像那後果,一點兒都不敢!

輕喘了幾口氣,她努力鬆開了緊緊嵌入手心的指甲——趁手心還沒有出血——免得被看出異象來。

“唉,不提了。過不了幾十年就能看見玉兒了吧。”恭親王歎了口氣,展顏,然後回首,忽然就感歎道,“隻是,就是像杏兒這麼好的女人,到底也是比不來親娘的吧!”

“哦?王爺的意思是……”這感歎太突兀,杏夫人一時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不過是方才去年兒的屋子看了看。這幾天的這天兒又冷了起來,這之前撤去的爐子怎麼沒給搬回來呢。凍著他了怎麼辦?”話說著,恭親王微微皺了皺眉頭。

嗬,如此寶貝兒子的爹啊,你可知你的親兒子現在正遍體鱗傷地躲在寒屋中瑟瑟發抖?

“這,這都是杏兒疏忽了。”杏夫人一聽,趕忙道歉道,然後偏頭問吳錦年,“年兒,可凍著你了?這可都是娘的不是……”

“無妨的,娘。”吳錦年笑起來,轉而向恭親王道,“也是爹太緊張了,年兒若是嫌冷,和哪個丫鬟仆役的說說會得不著個爐子?”

“……也是,唉,爹就是太寶貝你了……”

“年兒懂。”吳錦年答著,低下頭,覺得心中的不安越發地難以控製。

這些,這些關懷感情……本都不該屬於他,都是他偷來的!

而這一切的一切的原主人,他現在……正受著苦呢吧……

他緊緊地抿起了嘴,覺得心裏當真很難受,難受的很。

***

林楓嶽盡量將身子蜷了蜷,又攏了攏單薄的被子。也不知是不是身子被打得太虛了的緣故,他覺得異常地冷。

輕輕歎了口氣,他將凍得冰涼的手放到自己身上暖著,緊接著身子就輕輕一顫,卻不是因被冰冷的手忽然刺激到。

他隻是忽然想起,他家小姐將手置到他身上,也是這感覺。冰涼冰涼的,放在他懷裏,慢慢地被捂熱。

不知小姐現在怎麼樣了。沒了他,她可還有人替她暖床?

……定是有的吧!他垂睫,寬慰起自己。小姐還剩下很多錢,隨便去買個小姑娘暖床都是可以的。她離開了他,又不是就不能活了。

心中反複這樣念叨著這寬慰,他以為自己能因此平靜下來,卻發現,那似乎根本就不可能。

是啊,小姐沒了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不知為何,他似乎覺得更冷了,忙向薄得根本沒什麼用處的被子裏又縮了縮。

敲門聲忽然傳來。

林楓嶽沒想到,他這地方也會有人來,莫不是來催他去做活的?

忍著疼,他想起身,卻發現這實在不太容易,又想起來人既然會有禮地敲門,而不是直接將門踹開,那來人便不應該是什麼凶神惡煞的仆役了,便試探著道:“我實在不太方便……疼得很,您若是有事,能自己進來嗎?”話如此說著,身子卻做好了隨時不顧疼痛立即起身的準備。

果不其然,門應聲而開,林楓嶽看到的便是個身著素麻,眸光閃閃的小姑娘了。

沒見過的丫鬟,是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