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鈴音問道,“我問你,‘妙’字拆開是什麼?”
“少女?”
“沒錯,”譚鈴音打了個響指,反手指了指自己,“所以嘍,妙妙生其實是個少女。”
“……就算妙妙生是少女,你也不是少女,”唐天遠掃了她一眼,那眼神十分嫌棄,“大姐。”
譚鈴音知他故意氣她,她偏不生氣,笑嘻嘻地點點頭,“你甘願認作我小弟,我自然不會拒絕。”
唐天遠不善與人抬杠,他冷了臉,“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妙妙生到底在哪裏?”
“既然你這麼仰慕妙妙生,那麼她親筆題詩落印的書,你一定買過,對不對?”
“咳……算是看過吧。”
“如此,妙妙生的印你可認得?”譚鈴音說著,掏出一方拇指大小的印章,拋給唐天遠。
唐天遠接住,拿在手中仔細看,越看越驚訝。這印章確實是妙妙生的。
他眯起眼睛,目光漸冷,“你真的是妙妙生?”
譚鈴音還沉浸在被縣令大人仰慕的得瑟感中,未察覺他情緒的轉變,她重重點了點頭,“你若不信,我還可題字給你看。”
“不必了。”唐天遠突然雙手薅住譚鈴音的前襟,把她提得腳離了地。他的麵色凶狠異常,當場把另外三人驚得失色。
譚鈴音處在這狠厲氣場的正麵攻擊範圍內,且距離又太近。她的鼻尖幾乎碰到他的鼻尖,她看到他眼中像是燃起熊熊怒火,要一把將她燒成灰燼。這就是傳說中的因愛生恨吧,她算是見識到了。譚鈴音一時都不知是該自豪還是該害怕了。
“你你你你別激動,”她結結巴巴道,“我知道你十分仰慕我……”
“仰慕你大爺!”涵養良好的公子爆了粗口。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譚鈴音覺得他很不可理喻,偶像都在麵前了,他怎麼還不注意點措辭。而且,她被他提著,衣服緊緊勒著身體,使她呼吸有些困難。
無奈,譚鈴音隻好吊著嗓子高喊,“救命啊!非禮啊!”
這一招十分管用,唐天遠立刻放下了她。他掏出手帕擦著手,一邊嫌棄地看著譚鈴音,冷笑,“非禮你?我到底是瞎還是傻?”
兩個衙役都聽不下去了,這話說得太不客氣,好歹給姑娘留點麵子吧。而且姑娘長得挺漂亮啊,縣太爺到底嫌棄人家哪裏?
譚鈴音一手叉腰,另一手拍著胸口,咳嗽了幾下才順過氣來。她覺得她今天大概遇到變態了。
“妙妙生,我們需要談一談。”
譚鈴音覺得,不管他要談什麼,她得首先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因此又一把抱住門框,“好啊,大人我們就在這裏談吧。您有話直說。”此處好歹有兩個善良的衙役圍觀,這色魔加變態應該不能把她怎麼樣。
唐天遠直截了當道,“我聽說你最近想寫龍陽小說?”
“嗬嗬嗬,是你想看吧?”
“你休要胡說。”
“你不用著急,我懂的,”譚鈴音伸手想拍他的肩膀,被他側身避開,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笑,“想讓我寫龍陽小說的有很多,本來我是不打算寫的。不過大人您這麼誠懇地求我,我就勉為其難地唔唔唔……?”
因她說話太快,唐天遠來不及出口阻止,一著急幹脆捂住她的嘴巴。他咬牙說道,“我隻是想對你說,麻煩你不要寫龍陽小說。”
譚鈴音眨眨眼睛,倒是沒有人向她提過這樣的要求。
“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唐天遠拿出了有力威脅。
譚鈴音又眨了眨眼睛,不寫就不寫嘛。她本來也不是很想寫。
唐天遠放下手,“答不答應?”
譚鈴音思考了一下,不如趁機博些好處,於是說道,“我有一個條件。”
“說。”
“我要當師爺。”
“……好。”
譚鈴音樂得一蹦三尺高,“多謝大人!我馬上去搬東西!”
“搬東西?”
“是啊,我不是要住進縣衙嘛?”
唐天遠連忙阻止她,“不用,千萬別麻煩了。你住哪裏都是一樣的。”
“不麻煩不麻煩,我今天就搬過來。”
唐天遠隻好拉下臉,“不許搬。”
“為什麼呀?”譚鈴音有點委屈。
兩個衙役見此,也為譚鈴音不平,譴責地看著縣太爺。
“算了,隨便你吧。”把妙妙生放在眼皮子底下,也可以方便監視,以防她亂寫東西,這算是有利之處吧。唐天遠無力地想。
縣衙分外衙門和內衙門。
外衙門是處理公事之所。大門往裏,要先經過一片衙署。過了二門,走不多久便能看到威嚴的大堂,這是縣太爺升堂坐案的地方。大堂兩邊是錢糧庫和武備庫,以及吏、戶、禮、工、刑、兵六房,分管著本縣的各項事務。繞過大堂,過一個門房,便是二堂,也叫“退思堂”,寓退思補過之意。二堂是縣太爺日常辦公的地方,一些民事案件也在這裏處理。
二堂再往後,便是內衙門了,主要是縣官及其僚屬的起居之所。
譚鈴音自己抱著個匣子,領著幾個人,一路直奔內衙裏的南書房。她身後跟的幾個人正是古堂書舍的老板和夥計們,今兒被她抓了壯丁,一同來幫她搬家。上午幫她說話的那兩個衙役見狀,也主動來幫忙。譚鈴音是個自來熟,從大門到南書房,不多遠的路,已經和兩個衙役混熟了。
兩個衙役一個名叫趙小六一個名叫李大王,也不知後者的雙親對他寄予了怎樣的厚望。譚鈴音便叫他們“小六哥”和“大王哥”。兩人見這小師爺如此謙遜,更加看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