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2 / 3)

“可惜去年我在屋裏,沒見著。”既然對方搭話了,蔡安和也便順著說,二人一前一後穿過了大叢大叢的牧荊。

“看長勢,每年都有。”

“你來這兒的比我久。”

“嗯。”王蔫兒淡淡應了一聲。

蔡安和知道不能再往下說了,萬一順口答音的話被誰聽見就不好了,恰好路過深潭,他沒話找話:“潭裏麵好多大魚。”

“是啊。”

“兄弟們常吃?”

“這倒不長,偶爾玩耍罷了,如果撈上大魚,多是孝敬幫主他們幾個,還有寨子裏能幹的兄弟的——”弱肉強食,能幹的人總有好處先挑,蔡安和憑著醫術,還能偶爾分到些尚好的魚肉果蔬,王蔫兒最多了喝口殘湯。他還要往下說,就聽身後撲通一聲,

水潭之側分出幾道溪流,岸邊濕滑,蔡安和饒是走過好幾次,不知怎的足下一滑,王蔫兒回身便見他半邊身子浸在溪水裏,幸得水淺,無性命之虞,隻泥汙了衣裳,甚是狼狽。

不,還有點問題。

“腳踝傷了。”蔡安和微微皺了眉,他隻有一隻腳,試著撐拐,誰知莫說站立,連動都動彈不得。王蔫兒先把藥簍子放到一邊去,彎□:“總不能泡在水裏,我先背你上去,再想法子。”

大夫總是有法子的,自己給自己正了關節,撕衣裹好,勉強拄起拐杖試了試:“走罷。”

給張二嫂子施了針灸,又開藥抓藥,至於煎藥的差事,自然是王蔫兒。等忙了半宿的王蔫兒一覺睡醒,想起問候一下蔡大夫,才發現蔡大夫燒到昏迷。

因為沒及時替換濕衣裳,被風一吹,果然就病了。

王蔫兒覺得蔡大夫比他自己慘多了,至少自己還落個全須全尾兒,本來不怎麼樣的小身板,這兩年愣是被折騰的活蹦亂跳身強力壯。相較他人而言,他更願意跟在大夫旁邊,也是覺得大夫比他倒黴,有些同病相憐的味道,自己心裏更舒服些子。至於大夫比他待遇“好上那麼一丟丟”,王蔫兒無視。

不過,當燒了一天一夜,噩夢纏身的蔡安和睜開眼,發現王蔫兒在一旁打盹守著的時候,不是不感激,而王蔫兒清醒以後,用一種奇怪眼神瞄他的時候,蔡安和才覺得似乎有些事情不同了。

似乎自己在做噩夢的時候,說了胡話……?是耳鬢廝磨?是眾叛親離?還是——滿手的鮮血,滿懷的溫度漸漸變冷!

——那個夢,蔡鶴死時他頭腦一片空白,回憶在一遍又一遍折騰他。

王蔫兒跟他之間,似乎客套生疏下來,就是接個碗遞個手巾之類,忽然就小心翼翼的,生怕他是塊冰或者是團火,不能碰觸。無意中,又會看見這人半遮半掩出現在周圍,目光就一直落在自己行動舉止上。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蔡安和采藥,製藥,開方,煎藥。

不知不覺,藍紫色的牧荊花開成片。

蔡安和在山裏采藥的次數也漸漸頻繁,山路走久了,一雙拐杖竟也行得穩穩當當,竟然還有心采了牧荊花葉,做些藥酒。

夏日炎炎,蔡安和見幫裏一幹人等食欲不振,便提了提後山深潭中生有白魚,其肉行水助脾,開胃下食,其腦更是滋補腎氣之佳品。恰逢大夥兒心氣兒高,擇日不如撞日,去深潭嬉水解暑,兼比試摸魚。

自然,晚上大家便在院子裏擺上十來桌,人人有份,大快朵頤起來,尤其是席間蔡安和把牡荊酒獻上,自己先喝為敬。

幫中主事之人的席位,蔡安和是混不上,不過憑著獻酒之功,也能在堂下敬陪末座。

他見眾人均下箸吃魚,自己也動了筷子。

漸漸的,隱隱的,腹痛。

看眾人酒酣耳熱,自己趕緊離席,回居處,換身幹淨衣裳,重新梳頭淨麵,忍著腹痛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