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都不用你管！”
聽到神王宗，梁火雲似是被戳到了痛穴，神色瞬間變得晦暗暴戾。
他的身體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手甩開了楚無痕死死捉住他的手，眼眶紅得像是一隻兔子，目光冷銳犀利。
神王宗是他心中的痛，誰都可以用神王宗來辱罵他，可是，隻有楚無痕不行！
若不是因為楚無痕，他豈會叛逆了一直疼愛他的父母，脫離了宗族，十餘年從來沒有回去見過族人燾？
“我……”楚無痕看著梁火雲的神色，心中突然一跳，也知道自己說得太過了一些，甚至……說出了一些他一直想要隱瞞梁火雲的秘密出來。
當下，眼看著梁火雲甩開了他的手，又要離開藥泉，楚無痕不禁再度狠狠地掐住了梁火雲的手腕，直接將他一把拉進自己的懷裏。
梁火雲雖被禁錮住，卻依舊在拚命地掙紮，黑色的泉水頓時被他攪亂，顯得越發渾濁芄。
“我不是故意的！”楚無痕甩出一句話，音色依舊冰冷，但隻有他自己才明白內心有多麼的掙紮苦澀。梁火雲聽到他的話，猛然抬起頭，原本黑亮的眼睛猩紅得要緊，蒼白的唇緊緊抿著，就像一頭發狂的小獸，不，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不知道忍了多久的淚水一滴一滴滴落水麵，無聲無息地融入水中。
“楚無痕，我為了你，放棄了嫡子的位置，放棄了繼承宗主的資格，現在你說什麼？我是棄子？在你心目中我就這麼一文不值對嗎？因為我喜歡你而你不喜歡我，所以我注定要低你一頭是嗎？那你先前主動吻我又算什麼呢？我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又算什麼呢？”
梁火雲的聲音嘶啞，隱隱約約帶著哭腔。
五歲前，他哭的原因可以是一隻小貓，一塊糖，一根草，可五歲以後，他哭的原因，就隻有楚無痕。現在他才發現自己若是喜歡的是別人那該多好，不用被喜歡的人戳著背罵棄子，更不用被喜歡的人永遠占據高位，隨意謾罵自己。
“對不起。”楚無痕眉頭擰了擰，梁火雲驀然冷笑，隻是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得多。
“我可受不起你這一聲對不起，若真的不喜歡，為何不狠心拒絕？若真的舍不得，又為何不能許我一句承諾？”
他現在猶記得那日楚無痕的一記深吻，雖說不上是纏綿悱惻，但總算是一個吻。
可一轉身，楚無痕依舊冷漠，態度與之前無二，依舊是一個人默默地過，甚至再一次拒絕他的靠近。
如此反複，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原以為你的智商不會那麼低，可沒想到，你居然真的這麼蠢。”
楚無痕低歎一口氣，梁火雲慘笑不語，淚痕未幹。
你看，即使是這樣侮辱的話，他都無力辯駁，也不忍心……辯駁。
倏爾，楚無痕伸手，一把扯過梁火雲的肩膀，冰冷的薄唇吻上了他的眉心，一吻即分。
“你就給我好好呆著吧。”楚無痕低歎一口氣，“你真當我是始亂終棄的負心漢？抑或是個坐懷不亂的偽君子？如果我舍得拒絕你，就不會一直拖拖拉拉到現在，依舊被你攪得心頭大亂。”
梁火雲一怔，眼眶紅紅，定定地看著楚無痕。
“一個時辰後，浸好藥浴，來木屋找我。”楚無痕眯了眯眼睛，從溫泉池中走了出去。
梁火雲站在池中，隻感到池水越發溫熱，浮躁疼痛的身體也緩緩變得安靜下來，不再疼痛。隻是他心中因楚無痕的話而起了一番漣漪，難以平息。
一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以令高掛著的太陽緩緩下落，讓午後，變成黃昏。
梁火雲走出溫泉池，濕漉漉地向小木屋走去。
黑色的泉水雖然濕了他的身，但卻沒有在他身上染色，他的臉龐依舊堅毅，隻是本來挺拔的身軀有點弓起，眼眶裏的紅色從未消退。
“喀拉——”
木門被打開，暖風習習而來。
“換了它！”
一件青色的長袍迎麵而來，梁火雲一手接住，鼻間聞到的淡淡藥香，很像楚無痕身上不時彌漫出來的香氣。
“往左走是浴室。”楚無痕言簡意賅，墨藍色的眸子不過看了他一秒，就將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古籍當中。
梁火雲低頭，朝左邊的房間走去，眼角卻瞥見楚無痕書桌上的碟子和瓷碗不知何時已經變得空空如也，腳步不禁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