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是什麼?我不知道。”秦薇做了個鬼臉,又縮進車廂的簾子後麵去了。
楚夜璃又想說話,被盈依白了一眼,這才作罷,乖乖地牽起了韁繩。
想他楚夜璃在終東山,騎的可是藍階以上的妖獸,唉,現在真是掉價了。
“駕!”
夜色茫茫,朦朧的黑光籠罩著大地,深青色的馬車在一片黑暗中顯得更加隱秘。
盈依看著漸漸變小直至再也看不見的蘇家大宅,心中的忐忑漸漸變成了對未來的期待。
誰都不知道,她離開了蘇家的庇護,在這個人與妖獸共住的蒼穹大陸,將來會遇到什麼樣的人物和什麼樣的事情。
黑夜蒼茫,料峭的春風吹起萬物複蘇的氣息。
一輛深青色的馬車緩緩穿過城門,徹底地離開了嶺南國的皇城南江郡,靜靜地朝著嶺南皇室學院所在地的瀛天郡而去。
盈依撩起馬車廂的窗簾,任由寒冷的春風吹起她的劉海。
往日一憤怒就會變得猩紅的眸子異常的明亮,她抬頭,漫天的晨星都印刻在她的眸子裏,璀璨且閃耀。
再見了,蘇家。
蒼穹大陸,她蘇盈依,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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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外麵有螢火蟲,快出來看呀。”楚夜璃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傳來,尤顯清朗。
盈依將好奇心滿滿的秦薇哄睡了過去,連忙掀起馬車廂的窗簾,驚訝地看著窗外的美景。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美景,一閃一閃的綠色光芒盈滿整片夜空,一隻隻小小的蟲子在空中飛著。因為綠光太過耀眼,盈依甚至會以為這些東西的本體就是綠色的光芒,而不是從蟲子身上發出來的。
她聽說過螢火蟲這種生物,可是還沒親眼看到過。這樣近距離地接觸生物,於盈依來說是一種嶄新的體驗,畢竟無論在哪個地方,她接觸過的人和物,都少得離譜。
“女人,幾隻蟲子就能把你哄得那麼開心嗎?”一道冰冷至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盈依慌忙地轉過身,卻沒想到狠狠地撞上了身後那人硬朗的胸膛。
“你……”
“我什麼?”君刑墨金色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盈依,張開的薄唇在她耳邊吐著暖氣,“想不想讓外麵的人進來看見我們這個樣子?嗯?”
“……自重。”盈依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金色妖眸,好不容易從牙縫裏吐了兩個字出來。
“你這是在叫孤自重?”君刑墨修長的手指抬起盈依的下巴,冷笑道,“就憑你一個小娃娃,能對孤做些什麼?”
“誰是小娃娃?”盈依明亮的黑眸中流轉著異樣的光華,一柄銀劍悄然而上,尖銳地抵著君刑墨的心髒。
“你刺我一劍,那麼,我是不是該要還你一劍呢?”盈依的聲音輕不可聞,卻聽得君刑墨瞳孔微縮。
“哼,女人,你刺孤的話,孤會叫的。”君刑墨輕輕地向後退了一步,依舊用那雙妖媚的金色瞳眸看著盈依,蒼白的唇瓣有些幹裂。
粗衣麻布不能遮蓋他渾身上下冷酷的氣質,即使君刑墨身上傷痕累累,卻還是讓人無法忽略他那身具有強烈爆發性的肌肉和修長的手臂。更別說那雙微微向上挑的鳳眼,金色的雙眸視線灼熱地注視著你,別說女人,即使是個正常男人,也受不了這麼熱烈的注視。
“女人,孤要喝水。”君刑墨見盈依低頭不再看他,不禁向前邁了一步。
車廂本來就狹小,更何況躺了顧嫣兒和秦薇,能活動的地方不過丁點兒。君刑墨這一靠近,直接擦過盈依手上的銀劍,逼近了她。
盈依皺眉,指了指車廂角落的一堆行李,“那裏有你想要的所有東西,自己去拿,另外,換掉你身上這套肮髒的衣服,味道太難聞了。”
君刑墨的眼眸暗了暗,獨自走去車廂的角落整理自己的衣物。
盈依抬起窗簾,無心看君刑墨的脫衣秀。卻不料被君刑墨一打岔,窗外早已沒有了螢火蟲滿天飛的美景。她深感可惜,對君刑墨這個怪男人更加厭惡。
“喂,女人,那裏沒有男子穿的衣服。”囂張跋扈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盈依頭也不回地,悠悠地說道,“在我的眼中沒有男女之分,你穿了女子的衣服,也不代表你就是女人。如果你不穿,那就下馬車,我不想跟渾身血腥味的人坐同一輛馬車。”
盈依嘴上毫不客氣,她馬上就感覺到從身後傳來的隱忍的怒火。
“孤要坐你的馬車,這是你的榮幸!”君刑墨手裏攥著一件粉色的長袍,菱唇緊抿,“要是在傲龍國,你連給孤擦鞋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