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才突然想到,眼前這個人不能當常人考慮,興許以著他目前的智商根本不知道要幫她掀開蓋頭吧?

天意暗罵自己竟然這樣糊塗,看來自己要出聲提醒下對方,不然兩人真的要相顧無言對站到天明。

於是天意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道,“請幫我將紅蓋頭掀開。”

回應她的是紅燭“哧——”的一聲閃爍聲響。

天意以為是對方沒有聽見,不由提高了語調,“伸出你的手,幫我把蓋頭拿走,它蓋住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你。”

回應她的是滿室的靜謐。

天意怔了一下,紅影中那人依然站立不動,好像已經生根在那裏,天意苦笑一聲,看來她還真的是高估了他的智商,不過幸好,他沒有像她過去看到的那些智力殘缺的人撒潑打鬧,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在天意心思百轉千回的時候,站在她麵前的男子也在打量著她,眸中帶著困惑。

為何今晚會有人坐在他的床前,還占據了他的位置,以前這個時候他該上床安歇了,可是眼前的人被嚴嚴實實蓋住,擋在他麵前,讓他無從下手將她趕出自己的領域。

天意不知道眼前人的心思,既然對方不幫她,那她就自己動手吧,反正古代的這些迷信她並不看在眼裏。

就在天意抬手將蓋頭掀開一角的時候,眼前的男子突然上前一步,彎下腰將她的蓋頭抽走。

眼前豁然光亮,讓天意措手不及,隻感覺到眼睛刺痛,對麵前的人隻是匆匆一瞥,她就連忙將眼睛閉上,緩解這突然的衝擊。

這人真奇怪,自己讓他掀開他不掀,反倒是她自己動手,卻來湊熱鬧。

天意無語淚流,果然是敵不動我不動,我動敵也跟著動。

其實天意不知道,當她掀開蓋頭一角時,麵前站著猶豫著要對她從何下手的人,突然找到方法,搶先她一步掀開。

天意揉了揉眼睛,才睜開眼睛,她想看看,傳說中她那位癡傻的夫君長什麼樣子。

眼睛適應了光線,雖然有點澀,但是不妨礙她看清事物,眼眸看過去,正好是一火紅的新郎服,天意順著衣裳往上,寬鬆的衣裳裏,隱隱顯現清瘦的身體,第一眼,她的傻夫君不胖,似乎身材還不錯,再往上,墨色長發被高高束起,燭火映射在他身上,調皮的光亮在他烏黑如綢緞般的發上跳舞,這一眼,天意覺得可以給他加分,光是這一個背影,她就覺得清俊飄逸。

不過,她這位傻夫君背對著她做什麼?

天意心中揣測著,正要站起身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貌似,好像,似乎是腰帶被解下的聲音,接著是衣裳相磨掀開的聲音。

天意頓時僵在那裏,他、他在做什麼?脫衣服嗎?

天意這才驚覺,雖然她這位夫君癡傻,可是他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子,她卻因為客觀因素,忘了這件事了。

背脊發涼,天意手下意識抓緊了身後的喜被,怎麼辦?要是他突然霸王硬上弓,男女力氣懸殊,她能抵抗得了?

天意在心中暗暗後悔,自己之前居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疏忽大意致人死地啊!

隨著精致的火紅外裳被眼前的人脫落露出裏麵的白色裏衣,天意咽了下口水,嚴陣以待,隻見那人隨手將外裳擱置在椅子上,然後低下頭,雙手搭在腰間,似乎要解開裏衣的帶子,天意覺得一根弦緊繃在腦袋裏,雙眼死盯著那背對著她的身影,嚴陣以待,要是他有一個舉動不對,她就立刻做出反應。

不過隻是一個呼吸間,原本要解開裏衣的人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妥,便鬆開手,皺了皺眉,一個錯步,在天意措手不及時轉過身來。

天意立即嚇得跳離了床鋪,盡可能遠離那人周邊,心裏還盤算著這時候高聲呼喊,侍硯和侍墨能聽見嗎?

但是身子剛一站定,天意已經震驚在當場。

眼前的人背對著火紅的燭火站著,跳躍的紅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白雪皚皚的山峰上被旭日東升的陽光籠罩一層金邊,神聖而又光潔。

容顏明淨,眉目修遠,雖近在咫尺,卻給人一種高山上的白雪,透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清,但那一雙帶著疑惑的漂亮雙眸,卻給人一種誤入人間的迷惘,讓人忍不住想去憐惜。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