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糟,你們都料錯了,妖道的主力,根本不放在北麵東麵,而將主力放在山南山西,姑娘正好往天羅地網裏闖。前輩能自己走嗎?”
“這……能,“裏麵反而安全……”
那好,我到奇峰跑一趟接應。如果回來,在何處可以見到李莊主?”
“在蛇岡嶺之北,嶺南麓就是太平宮。”
“好,我會到蛇岡嶺北與你們會麵。如果可能,前輩務請發訊立即撤回派出的人,免出意外。”
“這……恐怕來不及了……”
“盡力而為。小可先走一步了。”
奇峰,本地人稱為火焰山,東起含部嶺,西迄上霄峰,連山嗟峨,其峰有,所以稱為奇峰。
上霄峰雙峰如蒼玉筍,比奇峰高,不易攀登,是神話最多的一座峰頭,據說大禹治水時,曾在峰頭泊舟,峰頂那座平坦的大石,可坐數百人。
這一帶山腰以下鬆柏成林,與北麵的金竹坪全是翠竹相映成強烈的對比。
永旭從金竹坪西南接近奇峰,小心地向西折,不久便攀上了上霄峰的東北麓。
遠遠地,便聽到上麵有人聲。
他更為小心,掩起身形逐段向人聲傳來處接近。
一個年灰袍人站在一處山丘上。向左右兩名青衣人指指點點,在指示搜索的方向:
“就在這一帶向上搜,不必操之過急,讓其他方向的人把她逼下來。”
一名青衣人撤劍在手,不以為然地說:“博老,如果那小女人向上逃,咱們豈不是落後了,還輪得到咱們立功嗎?”
“那小女人決不會向上走,上麵有草無木無法隱身。老夫已算定她必定從這一麵逃來,以便逃至金竹坪藏身,她如果能逃下去,三五百個人也休想把她搜出來了。現在,咱們三個人逐段交互向北搜。”
左麵的青衣人向上走,曲折而行撥草分枝,仔細搜索可能藏人的每一隱蔽角落。搜過百十步,方站妥視界良好的監視地勢,發出停止監視的信號。
灰袍人舉手一揮,右麵的青衣人開始搜進。
一無所獲,最後灰袍人動身,向上搜進三四十步,突然在一叢荊蔓前止步,仰天哈哈狂笑。
上麵兩個青衣人大喜,欣然向下疾奔。
灰袍人笑完,背著手獰笑道:“小女人,你還不出來,難道要老夫請你出來嗎?這裏躲不住的。哈哈!老夫等著你呢。”
兩個青衣人到了,左麵的青衣人一麵奔來一麵問:“博老,有何發現?”
“人就躲在這裏,在扮兔呢。”博老向荊蔓叢一指:“那裏麵有個土坑,可惜不是洞躲不住的。”
“我進去趕她出來。”青衣人說。
“不可冒險,用暗器打她出來。”
右方不遠處,五個人影飛掠而來,最前麵的年人身法迅疾無比,老遠便高叫:“博老以笑聲傳訊,有何發現?”
“苗老弟,人躲在這裏,窮追猛搜了一個時辰,這小女人終於力乏,躲在草坑扮兔呢。”博老得意洋洋地說,神態十分自負。
“等小弟到達後再動手。”急速掠來的苗老弟說。
蔓藤突然掀起,墨綠色的嬌小身影破空而出,以驚人的速度飛躍而起,猛撲剛將飛刀取出的青衣人。
“退!老夫收拾她。”博老大叫。
青衣人不加理會,爭功心切頓忘利害,手一揚,飛刀破空而飛,射向淩空撲來的綠影,接著長劍揮出。
青影是負責引敵遠離的家鳳姑娘,她不能讓對方困住,不得不暴起突圍,必須衝出遠走高飛。
她左手一抄,飛刀人手,人仍健進,近身了,長劍一揮,錚一聲崩開青衣人攻來的一劍,左手將接來的飛刀向前反手扔出。
博老到了,一聲怒叱,一掌推出,出掌似無力道,但掌心出現淡淡的一層灰霧。
姑娘已來不及撤招反擊,而且身形尚未穩下,雙足距地麵尚有半尺,百忙扭身側倒避掌。
噗一聲悶響,她被博老的可怕劈空掌勁擊了右肩後的琵琶骨,掌距體尚在三尺外,這一掌力道空前沉重,巨大的震力,將她震倒在地,隻感到五內沸騰,眼前發黑,胃向上翻,重重地摔倒,渾身力道全失,大事去矣!
博老一躍而上,俯身伸手擒人。
這瞬間,急叫聲震耳;“博老小心……”
已來不及小心了,永旭悄然掩至,突然飛躍而進,快如電光一閃,事急救人,他用上了全力,一腳疾飛。
“啪!”這一腳真缺德,狠狠地踢博老的臀部,力道千鈞。
博老本來衝勢未盡,而且恰巧俯體抓人,腳踢臀部,衝勢加上踢勢,真夠瞧的,上體仍向下俯,下身卻向上飛,飛出丈外砰一聲大震,背部撞前麵的一株巨鬆,反彈墜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渾身一軟,嘴角有血沁出,掙紮難起。
“啊……”先前用飛刀襲擊姑娘的青衣人,躺在地上拔出姑娘散而刺入右腹的飛刀發出痛極的慘厲叫號,去死不遠。
另一名青衣人來不及搶救,變化太快了,左手打出一枚三棱鏢,射向在姑娘身側落地的永旭。
苗老弟五個人,仍在四五丈外飛掠而來,更來不及出手搶救了。
永旭左手一拂,抄住了三棱鏢信手扔出回敬,一把拖起姑娘扔上背,背上便走,發出一陣哈哈狂笑,向東北如飛而去,三五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處,無影無蹤。
追了三五十步的苗老弟大駭,驚然止步舉手阻止同伴不要再追,張口結舌訕訕地說:
“這……這是什……什麼人?閃縮滑行,去……去勢如……如電火流光,可……可怕!誰看清他的麵目了?”
他的四個同伴當然看不清永旭的麵貌,白問了。
“快轉回去看博老的傷勢。”他惶然退去。
已用不著他們救傷了,博老臀部被踢,而口卻溢血,可知下身的內髒被踢得崩潰再撞在巨鬆上,內腑也撞損崩裂,已是有氣出無氣入,快完了。
兩個青衣人也無法挽救了,全被自己的暗器傷了要害,一個飛刀貫裂了右腹的內髒,一個被三棱嫖射入心坎,已絕了氣息。
永旭奔下金竹坪,往竹林裏鑽。
博老說得不錯,如果能逃至金竹坪,三五百個人也無法將人搜出來了。
這一帶的竹莖大如指,枝濃茂密密麻麻高僅兩三丈,正是畫家筆下的歲寒三友的畫竹,用來做掃帚最為理想,所以也稱掃雲帚,人躲在裏麵,丈外不見人,是藏身的好地方。
正往裏鑽,背上的家鳳姑娘不住的發抖,虛脫地叫:“二哥,我……我好冷,我受……受不了。”
他練的是玄門的純陽真火,激烈運動時身上的熱度發散得快,所以真力源源而生,身軀不蓄熱便不至於疲乏。
姑娘在他的背上,他的體熱不住散發,而姑娘竟然感到冷,大事不妙。
他急急將姑娘放下,急問:“你背部掌,掌處有何感覺?”
“冷……冷得發……發麻。二哥,我……我不行了,我快要冷……冷死了”
姑娘臉色冷青,嘴唇發黑,牙齒科得格格響,渾身都在顫抖。
他不顧男女之嫌,拉起姑娘的衣尾向上掀,倒抽一口涼氣說:“那狗東西是陰神李博,你了他的冷魂掌。”
姑娘的肩背,徑尺大一片肌膚已變成青黑色,似乎表麵有一層灰色的老化表皮。
“二哥,我……我活……活不成了?”姑娘伏在地上顫聲問。
“家鳳,你忍得住痛苦嗎?”他問。
“二哥你……”
“我有性質相去不遠的解藥,但必須用純陽真火替你逼毒。陰神的冷魂掌,世人皆以為是純陰之毒,其實大錯,陰極陽生,勢如遊龍,以純陰的內功疏解,反而早促……我可用純陽真火疏解,但痛苦非人所能忍受,如果你受不了,會引發巨變,可能毀了部分內髒機能,因此……”
“二哥我……哦……”
“如果你承受不了痛苦,我帶你去找你爹、張口,你先服下解藥。”
姑娘吞下一些藥散,抓住他的手問:“我……我爹能……能逼毒?”
“不知道。”
“那……”
“即使能逼毒,恐怕已經遲了、你將會終生殘廢。我從無情劍口,知道你爹在蛇岡嶺之北,沿途即使無人攔截,趕到蛇岡嶺也嫌晚了,你最多隻能再拖片刻。”
“二哥,那你……你還等什麼?”
“可是,你如果……”
“二哥,承受痛苦總比死了好,我……我受得了。”姑娘鼓起勇氣說。
“這……你爹不在,我負不起這責任,萬一你……”“沒有萬一。
二哥,救……救我,我……我願死在你手,也……也不也願殘……殘廢苟活……”
“這……”
“二哥!”姑娘尖叫。
他一咬牙,將姑娘麵朝下躺平,在旁盤膝坐下,雙掌徐落接向姑娘腰眼命腎二門,沉聲說:“不要抗拒我的先天真氣,盡量放鬆肌肉。我告訴你忍痛的良方,好好聽著。不要想著你在療傷,心意神貫注在你過去所經曆的一些得意往事上。譬如說,你娘一定很愛你,想想你娘盼望你平安返家的時的快樂情景,想想你娘哺養你的慈愛情懷。你想回家時,你娘的快樂該是如何情景?要不,憶起兒時的往事也是令人快樂的,你便會完全忘卻外界所加給你的痛苦了……”
他的話不僅可以分散姑娘的神意,而且音凋以具有催眠作用。
起初,姑娘痛得渾身抽搐,但不久之後,逐漸鬆弛下來了。
遠遠地,傳來了撥枝的聲浪。
久久,他輕輕扶起身軀已逐漸溫暖的姑娘,柔聲說;“盤膝坐下,運氣行功導氣歸元,我會幫助你的,寒毒已經離體了。”
久久,撥枝聲漸近。
“你是個勇敢的姑娘。”他收回掌說,隨手替姑娘佩上劍:“調養一天半天;你就可以恢複損耗的精力了。”
家鳳轉過身來,秀頰已恢複紅潤,鑽石明眸不轉瞬地凝視著他,眼有異樣的神采。
“你看什麼?”他惑然問。
“你……你要我想的事,我都沒有想。”姑娘答。
“那……那你想些什麼來分散心神?”
“想那天晚上,我把你當成飛賊的事。”
“你……”
“你還恨我,二哥,你……”
“胡說你……”
姑娘突然投入他懷,大膽地抱住他的肩頸,耳鬢廝磨,熱淚盈眶田聲低喚:“二哥,求求你,不要恨我,我知道我錯了,我是本不懂事的:寵壞了的任性野丫頭。今後,你好好教導我好嗎?不然,我真的要恨你一輩,我……”
“你在胡思亂想。”他含笑拍拍姑娘的肩背:“如果我恨你,怎會急急忙忙地趕來接應你?”
“二哥,我……我好高興啊……”姑娘興奮地叫。
“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你……”
“有幾十個高手,正從麵南向東北搜,左翼最外側的人,使此已是不遠。”
“姑娘一驚,鬆開擁抱側耳傾聽。
“撥竹聲在我們的左前方約三四十步。”他說。
“我們怎辦?”
“他們搜不到此地,不必理會。等你恢複精力,再找他們算帳,目前當務之急,是趕快與你爹會合。你爹派你們四出誘敵離巢,有點失策,必須先會合再言其他。”他低聲說,示意姑娘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