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低下頭,並以不穩定的聲音說:“小姐,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小婢們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即使在生死關頭,刀劍加身,對小姐的忠誠依然不渝,死亦無憾。”
“真不錯,但等到落在對頭手,生死兩途任你抉擇,這些保證是否經得起考驗,隻有天曉得了。”永旭繼續下工夫。
“你挑撥離間沒有用的。”冷魅鎮靜地說:“小英三人名義上是我的侍女,她們都是貧苦人家的好女兒,從小就來到我家,家父母對她們如同已出,我也以妹相待親如手足……”
“哈哈哈……”永旭大笑不已。
“你笑什麼?”冷魅不悅地問。
“我笑你。”永旭說:“相處這幾天,我就沒發現你對待她們,像你所說的以妹相待親如手足。你像個**的女皇,呼來喝去……”
“住口!你……”小英怒形於色嬌叱。
“好,一好,住口就住口,反正日長著呢。”永旭適可而止。
冷魅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向三女說:“準備走,不要分開過遠,以免照顧不到。他們都過湖去了,沿途可保無虞,趕一程擺脫地們。”
越過兩座山,前麵傳來犬吠聲。
冷魅向在前麵約十餘步開道的小英說:“村落必定在湖邊,向北繞過去。”
“小姐,不偷偷進去找人問路?”小英問。
“不行,不必問了,向西走錯不了,一問路就暴露了行蹤。”
冷魅說。
“小姐,可以滅口……”
“滅口更糟,傳出去就糟了。走!”
這一繞,統進北麵更荒僻的山野,更不知身在何處了。
女人爬山越嶺,本來就不是愉快的事,再加上一個不能用勁,與平常人一樣的永旭,因此更是不好受。
她們必須揀容易走的地方行進,林木太深或山坡峻陡皆需避開。小英與小華走在前麵,一前一後相距五步左右,沿略為平坦的山腳。穿校撥草急趕。冷魅與小芳挾扶著永旭,跌跌撞撞一腳高一腳低。不時還得回頭戒備,不久便香汗淋漓腳下漸慢。永旭不能用勁,但仍可用普通的腳程趕路,隻是他並不想走得太快,他希望千幻劍能找到蹤跡趕來相救。
因此腳下就顯得不靈光,有時幹脆讓兩女挾著走,挽著兩個嬌美的女郎趕路,的確是十分舒服愜意的享受。
他的注意力,不時放在小芳的包裹上,那裏麵可能有他的百寶囊。三侍女部帶了包裹,冷魅也帶了一個小包,他的百寶囊極可能在小芳的包裹內,因為三侍女,小芳比較弱,經常跟在冷鏈身邊。
沒有絕對把握將包裹弄到手,他決不妄動,以免冷魅有所戒備,毀掉包裹豈不一切都完了?
半個時辰後,小英向前一指,興奮地說:“前麵山腰有條西行的小徑,可以趕兩步了。”
“小徑不安全,還是走山腳比較妥當。”冷魅慎重地說,有徑就可能有人,目下她們最怕與人遭遇。
永旭雖然氣機受製,但耳目的靈敏度並未因此而減弱,突然止步低聲說:“山腳也不見得安全,前麵有人潛伏。”
空山寂寂,鬼影俱無。
冷魅向前察看片刻,扭頭端詳著他說:“你在弄什麼玄虛?你大概看到鬼了。”
他淡淡一笑,泰然舉步說:“你不信就算了,就當我沒說好不好?”
“你……你不是說來嚇我的?”
“我為何要嚇你?姑娘、論江湖經驗,不客氣的說,你差得太遠了。”
“你是當真的?”
“看到左前方約五十步那叢灌木嗎?裏麵決不會躲著野獸,枝消一搖即止,如果是野獸早就分枝踏草竄走了。”他的語氣極為肯定:“那正是你們要走的去向,是繞山腳必經的地方,保證有人在等你們伏擊,用暗器先放翻你一兩個侍女,等於是砍掉你的雙手。不信立可分曉。”
冷魅心涼城,止步依然問:“也許你猜測得不錯,但為何要告訴我?如果是意在救你的人……”
“大魔的人與碧落山莊的弟,皆過湖去了,所以我相信不是來救我的人。”
冷魅拔劍出鞘,向小芳說:“跟在小華後麵,我去前麵看看。”
距灌木叢約十步左右,被小芳扶著走在後麵的永旭急叫道:“右方暗器!”
冷魅一聲嬌叱,扭身後退移位,一劍振出。
同一瞬間,草叢兩個青影暴起,劍光如匹練,飛縱而至狂野地撲來,雙劍齊聚行雷霆一擊。
劍鳴清越,冷魅擊飛了一把飛刀一枚鏢,在指如指虛空連點兩指,冷靜地疾退丈外。
“砰砰!”兩個青影重重地衝倒,著地再僵硬地向前急滑,像倒了兩段大木頭。
前麵的灌木叢枝搖搖,躍出兩個穿青勁裝的年大漢,同聲怒吼衝來,一個流星錘破空而飛,凶猛地斜砸而至,速度駭人聽聞,呼呼破空風聲令人聞之心發緊。
另一人用的是單刀,似乎是隨著流星錘而來,刀光似電,聲勢渾雄無比。
冷魅竟然敢用輕靈的劍接錘,“掙”一聲鋒尖接觸錘頭,錘加快地向右急蕩,錘鏈反而把年大漢帶得隨錘側衝。
刀光及時切入,近身了,正是拚命單刀發揮威力的最佳時機。
冷魅的確了不起,但見刀芒斜移,身形似鬼魅幻形,從刀光前斜掠而過,快極,就在雙方相錯而過的刹那間,劍虹回頭反奔,一擊而。
“哎……”大漢厲叫,左肩被劍從側後方貫穿,猛地腳下大亂,向前一栽。
冷魅站在原地徐徐收勢,冷靜得像是石人,收劍人鞘冷冷地說:“再拉脫他的右肩臂,好好問口供。”
小華奔上擒人。
永旭鼓掌笑道:“好神奧的一招‘回龍引鳳’,純熟快捷如同電光一閃。這家夥太大意了,可憐。”
“可憐你自己吧,走!”小芳催他向前走。
流星錘被震偏的大漢測衝出外,就在同伴劍的瞬間,解脫錘鏈不再費神收錘,因為錘已死死地纏住一株大樹的模技,倉卒間不易解脫收回,丟掉錘向前急竄,枝搖搖溜之大吉,顧不了同伴的死活了。
冷魅不敢遠追,也知道追之不及,反正已有了三個俘虜,走了一個無關宏旨。
小華將挨了一劍的人拖起,沉聲問;“把你的名號,你們的主是誰?”
“在下吳興,飛龍寨的人。”大漢虛脫般招供,痛得冷汗直冒,臉上肌肉扭曲變形。
“附近還有你們多少人埋伏?”小華再問。
“數量不少。”
“前麵那座山腳有沒有?”
“有,四麵一帶共有四組。”
“飛龍寨主目下在何處?”
“不知道,咱們隻負責攔截與傳訊。”
“信息傳出了?”
“是的,以銅鏡傳訊,對麵山頂有人轉達。”
冷魅心大急,說:“滅口,離開再說。”
永旭一怔,大聲道:“什麼?他從實招供,你居然要滅口?你這心狠手辣的女人。”
“胡說八道。”冷魅焦的地說:“不滅口怎……”
“信息已經傳出,你滅口有何用處?殺了他們,必將引起對方的公憤,即使你能逃得掉,日後在江湖你將寸步難行,後果你自己去想好了。已經逃走了一個人,你滅口不啻自掘墳墓。”
冷魅心一澳,揮手說:“替他止血,打昏。”
小華匆匆替大漢上藥,撕衣裹創,然後將大漢點了昏穴。
另二名大漢被冷魅的天玄指擊昏,一直不曾蘇醒。
她們不敢往西走,改向北急急覓路。
入暮時分,她們進入一座山穀,獸吼四起,林下昏暗,已難辨方向。
走在前麵的小英突然止步,欣然叫:“有一條小徑,還有小溪流,附近一定有山民,今晚不必露宿了。”
小徑指小溪伸展,看小徑的情景,似乎經常有人行走,決不是僅可概略分辨的樵徑。
“有路就有人,有人就有危險,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永旭向她們澆冷水。
“沿路找找看,也許找得到種山的人家。”冷魅不理會他的警告。
這幾天來,可把四個女人累慘了,成了野人啦!風餐露宿一天兩天不要緊,多幾天就令人受不了。
她們都是年輕的少女,天生愛潔,幾天來說苦真苦,整天都在流汗,渾身發臭,已不是幽香誘人的女人啦!
再不找地方好好安頓,怎受得了?
天黑了,仍然不見有人家。
冷魅不死心,埋頭急走。
繞過一處小坡,前麵燈光一閃,看來似乎並不遠。
走了百十步,燈光被樹林擋住了。
足足走了三裏地,燈光就在前麵的山坡上。
永旭目力超人,訝然說;“那是燈籠,像是門燈,怪事!深山之內居然有門燈,罕見得很,恐怕有點不對。”
“你是說,那是誘人的?”冷魅問,對永旭的經驗評價甚高“要想捉飛蛾,就得用火誘。”永旭說。
“你是說……”
“人與飛蛾差不多,一個黑夜迷途的人,燈火的吸引力極為強烈,你不是被引來了嗎?”
“我先走,你們聽招呼再接近。”冷……向三侍女說,將包裹卸下交給小芳,急步超前沿小徑向上走。
距那盞發出股隴幽光的黃色燈籠約十餘步,她遲疑止步,像一頭發現危險氣息的猛獸,警覺地隨時準備應付突如其來的不意襲擊。
她的目光,落在分後隱約可以看清的歪斜破匾上,那漆金剝落的四個率突大字猶可分辨:雲孤別墅。
“這不是百餘年前,武林四怪傑之一,黃瘋黃雲孤的居處嗎?”她喃喃自語。
百餘年前,也就是燕王舉兵南下叔侄相爭,奪得皇位後不久,江湖大亂末已,武林更是風風雨雨。
武當首先以內家門派君臨江湖,後來是身懷絕技的人紛起仿效,三人一門五人一派,各立門戶各稱雄長,搞得武林騷然江湖大亂。
其,有四位遊戲風塵的奇人,經常與武當的祖師爺張三豐搗蛋,在張大仙雲遊天下期間,這四位奇人的確給張大仙添了不少麻煩。
張大仙在寶雞金台詐死,希望擺脫燕王使者的糾纏,如果不是見機及早脫身,必定被這四個奇人用汞灌入棺內成了真正的屍體升天。
張大仙已修至地行仙境界,也險些栽在他們的手。
四怪傑,黃瘋是性情相當怪病的一個,人並不壞,就是那裝瘋扮傻的德行令人不敢領教,要被他看不順眼,那就麻煩大了,不死也得脫層皮,不將人戲弄得半死不活,決不罷手。武林朋友提起黃瘋,無不大搖其頭。
據傳說,黃瘋的家叫做雲孤別墅,至於別墅座落在何處,知道的人並不多。
這種規模似乎不算大的山間大宅,是不是黃瘋的雲孤別墅?
黃瘋已死了七八十年,大概雲孤別墅該已隨同物化了吧?
這別墅已是破敗不堪,怎麼門口掛了門燈。
難道還有人在內居住?
由破敗的情形看來、根本就不適宜居住,這門燈的確有點古怪。
如果黃瘋的孫仍然在內居住,前來投宿恐怕要自找麻煩呢。她一陣遲疑,盯著虛掩著的剝落大門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