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發現棲身之處,即使是破屋,也可聊避風雨夜露,總比在樹林內露宿好得多,她終於下定決心,上前叩門。
不出所料,沒有任何回音,證明屋內無人。
她小心地先察看屋兩側,從半坍的院牆空隙,可看到裏麵雜草叢生的院黑黝黝地,毫無所見。
她回到屋前,發現虛掩上的破木門,竟然開了一條半尺寬的門縫,也許是風吹開的,但為何聽不到門扇開合的聲音?
她伸手輕輕推動門扇,門日立即發出刺耳的磨擦聲,剛才這門是怎麼開啟的?當然不可能是風。
她的警覺心更為提高了,運功護體徐徐推開門扇,燈籠的光芒,隨門的被推開而照亮了門內的照壁。
上麵的圖畫已完全脫落,斑斑駁駁長了一些青苔。
她向後舉手一揮,招呼三侍女前來。
三侍女帶著永旭到達後,她說;“不像有人居住,掩護我進去看看。”
她向門內接近,剛要跨過被蟲蟻蛀蝕了的門限,永旭說:“冷姑娘,有意引我們前來的人,決不會是朋友,進去恐怕有不測之禍。”
“你的意思是……”
“對方已久候多時”他的語氣十分肯定。
“你怎知道?你知道這裏……”
“我們已經到了仙人台山十峰,這裏是瑞雲峰十絕穀雲孤別墅。老一輩的人,大概尚可記得兩句流傳在江湖的戲語;瑞雲非祥,雲孤必絕。”
“戲語的意思是……”
“到了瑞雲峰的人,必有災禍;進入雲孤別墅,必定死於非命。”
“黃瘋已死了數十年。”冷魅冷冷地說:“你想嚇唬我?我怕黃雲孤從泉下出來為祟於人?
永旭嗬嗬笑,語氣飽含嘲弄:“我何必嚇唬你?反正你要將我交與姬家父,早晚這條老命要保不住,你如果也把命送掉,我有人墊棺材背,豈不死亦瞑目?這期間災禍愈多愈好,我是惟恐天下不亂,愈亂愈妙。”
“你……”冷魅不悅地叫。
“我說錯了什麼?”他問,怪腔怪調:“我看,你也是一個聽不得老實話的人。”
“要知道,你的處境與我相同,是福是禍你都有一份,休戚相關“嗬嗬!姑娘,你的話未免太可笑,我是你的俘虜,你死了我慶賀還來不及呢,難與你禍福相共休戚相關?”他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黃雲孤的鬼魂如果出來為崇,最光遭殃恐怕就是你。”
“哼!你放心,人死如燈滅,天下間沒有人見過真的鬼,黃雲孤也不會從地獄裏出來到陽世祟人。”
“信不信由你:反正已到了瑞雲峰雲孤別墅,災禍已經注定,目下想逃避也來不及廠,你害怕了嗎?”
不知就無懼。
冷魅隻聽說過一些有關四怪傑的傳聞,久遠年代的老故事,對年輕一代起不了多少作用。連茶餘酒後也極少聽到人人提起,即使有人提及,聽者也當作鄉野傳聞的資料一笑置之。
她根本不知道瑞雲非祥雲孤必絕的戲語,傳聞與老故事也所知不多,因此起初尚有些少顧忌,經永旭一激,顧忌便丟在腦後了。
她用行動作為答複,昂然舉步進入。
轉過照壁,便看到倒坍的房舍,和雜草叢生的院落,走道告已湮沒,但仍可隱約看到百步外的膝俄房舍形影。
小華上前排草而進,走在最後的小芳突然叫道:“燈籠熄了,怎麼起了風?”
所有的人皆知道燈籠熄了,也從草梢搖搖知道山風已起。
冷魅並未在意,山風吹熄燈籠,平常得很。燈籠本來就無法看到,僅可從附近高大的樹木感覺出先前光的存在,燈熄了並無多少改變。
她到了屋前,看格局便知是一間兩進的房屋,前進破敗不堪,似可隱約看出屋頂僅右廂尚有一半,廳堂已大半倒坍,怪的是三座門依然完整。
小華登上門堵,伸手觸門。
門應手而開,裏麵黑沉沉,廳堂已長滿荒草,星光下視線仍可看清裏麵的情景,幾根木柱撐著半邊屋頂。大概要不了多少年月,便會倒下朽壞。
“沒有人住,怎麼門架依然未曾朽坍?”小華喃喃自語,盯著尚算完好的大門發征。
“右廂尚完好,過去看看是否可避風雨。”冷魅說。
小英上前示意小華跟來,踏草走向東廂。
東廂尚可聊避風雨,廂門尚算完整,門未上扣,一推便開。就在廂門推開的瞬間,兩個黑影悄然貼地竄去。
在側方戒備的小華手急眼快,不假思索的左手疾揚,三枚牛毛針破空而飛。
小英的反應也十分驚人,門一動疾退兩步問在一旁,護在身前的右掌已挫身吐出自衛。
兩黑影身形一頓,接著發出兩聲尖鳴,蹦起竄入草叢,一陣刺鼻的騷臭味令兩女掩鼻閃在一旁。
是兩頭狐狸,體形相當大,幾乎與野犬差不多大小。“見了鬼啦!”小華沮喪地說。
兩侍女身手不凡,耳目銳利,居然將狐狸當作勁敵來對付,這笑話鬧大了。
永旭神色一正,說:“你們心懷有強烈的恐懼,再如此疑神疑鬼,必將心神大亂,以後應付不測,恐怕就不可收抬了。”
“你……你認為真會有不測?”
“的確有此可能。”他率直地說。
“我偏不信。”冷魅固執地說,舉步便走。
“小姐且慢”小莫伸手急攔:“點火把進去,裏麵太黑了。”
小華在附近抬了一些枯枝,捆成一束,用火折點燃。火光一起,小英探頭入內察看,笑道:“很清潔,還是方磚地麵呢,可惜沒有床。”
這間廂房很像是小花廳,三麵有窗,但僅剩下窗框,沒有任何家具,磚牆雖有裂縫,但近期不至於坍倒。
後麵有一座門,僅有門框門失了蹤,火光下,可看到裏麵淩落散布著一些破桌椅,一堆堆幹草殘技發出強烈的黴味和狐騷美,原來是一個狐窩。
“臭死了,找木板把門堵上。”冷魅掩耳說。
小華從包裹內取出一枝蠟燭,點燃插在牆縫裏,說:‘把廂門拆下堵住就好,好在風是向裏吹的。”
小英放下包裹解下部。動手拆除民間。
永旭倚壁留察看四周,不安地說:“住在這裏的人,為期不足三天。狐性多疑,這兩頭狐狸按理早該遷地為良,為何仍留不走?”
“你是說這裏有人住?”冷魅問。
“你該看出這裏是經過清理打掃過的。”他說。
“這……好像……”
“不是好像,而是事實。令人不解的事,不僅是狐狸為何仍留此地,院門外那盞神秘的燈籠,更是不吉之兆,委實令人感到不安。”
拆門的聲浪,擾亂了聽覺。
小芳將包裹放在屋角,解下食物包說:“天色不早,先進食再說。小婢先到外麵看看,小姐請先用膳。”
左麵的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嘿嘿陰笑,不等小芳衝向窗自,窗口已出現一顆灰發如飛蓬。怪眼炯炯的腦袋,似乎虛懸在窗正,像是突然幻現的人頭。
冷魅反應最快,本能地急跨一步,天去指絕學出手,虛空向怪腦袋點去,相距不足八尺,手一伸便拉近了三尺以上。
正是指力威力最強勁的距離,這一指斷無落空之理,很可能會洞穿怪頭。
這瞬間,怪頭在指力剛發時突然消失不見。
冷魅穿窗躍出,站在間外駭然自語:“這………這到底是人是鬼?難道是我眼花了?”
並非她眼花,三侍女都到了窗口,藝業最佳的小英臉色蒼白,惶然急問:“小姐,人頭呢?”
“你……你也看到了人頭?”冷魅毛骨驚然反問。
“是呀,小婢親眼看到的。”
最左側的小芳突然嗯了一聲,砰一聲摔倒在窗下。
“三妹!”小華驚叫。
似乎從門外刮入的山風突然增強了,落隨風飄入房,幹的樹刮動地麵的方磚,發出一陣陣怪響。
黑暗的前院廢墟,突然傳來一聲驚心動魄的慘號,倍增恐怖。
小芳直挺挺地躺在樹根下,人事不省。
冷魅躍回房,臉色大變,驚恐地說:“熄燭,快!有人暗算……”
話未完,小華突然臥在小芳身上,聲息全無。
永旭靠窗台坐在牆根下,如同老僧人定。
小英用包裹砸熄了壁縫間的燭火,閃在一側。
房內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冷魅掠近永旭,拔劍蹲下戒備。
一道綠芒從左麵的窗外射出,穿越右麵的窗口而出,銳利物體高速破空飛行的厲嘯聲,令人聞之毛骨驚然。
如果冷魅慢一刹那離開窗,後果可怕。
“這是什麼暗器?”她驚然自語。
“那是魔道巨臂追魂吊客弓弘的無常推,死鬼離魂鬼母的老姘頭。”永旭沉靜地低聲說:“李天師的妖道後援到了,姑娘,你毫無機會。”
“你……”
“我沒有什麼好怕的,反正;落在妖道手。與落在順天王手並無多大差別。如果我惜命,當然選擇妖道,他用得著我,跟他幫助寧王打江山並不是太壞的事。”
“悔不聽你的勸告,我得走,也許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外麵恐怕更危險。”
“如果他們衝進來……這裏藏不住人……”
“他們暫時不會衝進來,你熄燭的處置值得嘉許。”
“他們為何不會衝進來?”
“他們來的不止妖道一批人,彼此皆摸不著對方的底細,不解對方的阻擾,不敢貿然進來成為眾矢之的。”
“你認為他們不止一批人?”
“不錯,不久前的慘號聲,就是他們互相殘殺的結果,不信且拭目以待、問題是,這局麵能保持多久?”
“必要時,我尚可一拚。”冷魅咬牙說。
“拚?姑娘,就憑你們主婢四個人?說句不聽的話,你還不配。”你那霸道的天玄指雖也算得武林一絕,但三五指之後真力損耗過短便無以為繼了。三侍女聊可算一流高手,我相信附近的人,一流高手隻配巡風放哨奔走供役,三侍女派不上用場。”
“你……你就會說些泄氣話,哼!”冷魅的語氣不勝怨恨,離開他閃至對麵窗台下,向小英問“她們怎樣了?”
小英袖口涼氣,用不穩定的聲音說:“不知道,好像是被打穴珠一類暗器擊昏穴,氣息尚算穩定,但昏迷不醒。”
“我來查查看。”冷娃說,開始在兩侍女身上摸索。
一聲慘叫打破沉寂的夜幕,然後是金鐵交鳴聲傳到,最後是一聲沉叱,四周重新開始沉寂。
聲源似來自後進院的廢墟,相距並不遠。
冷魅先前尚不信永旭所說來了好幾批人的話,這時不得不信,心稍安,任何一方皆不願乘黑衝入,至少目前尚算安全。
“擊期門和玉枕,不要緊。”冷魅向小英說:“小心門和窗,如非必要,不可暴露自己與人接鬥,我替她們解穴道。”
兩侍女不久便醒來了,分守門戶嚴加戒備。
兩個黑影逐漸近了左麵的窗口,蛇行鴛伏小心翼翼,藉斷瓦頹垣掩身,聲息毫無。一段半坍的殘壁下,突然升起一個黑影擋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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