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酒足飯飽好睡覺大抵便是劉辰此刻的狀態,帶他醒來時出門一看,烈日當空,已是晌午了。還沒來得及洗漱一番,便瞧見蘭芩在山腳下正朝著他疾步走來。片刻,冒著細汗的少女對他說道:“墨香主請你馬上過去。”少年尋思,可能是冷淩天那邊有消息了,便急匆匆地越下了棧道,一路蜻蜓點水地朝著墨曦樓飛去。剛到墨曦樓就看見黑衣女子站在門外等他。女子開口道:“葉閣主剛才遣人來讓我們過去,我們走吧。”說罷,兩人一前一後地朝著離淵閣而去。還未及進門,一股血腥的氣息便撲鼻而來,一旁的女子似早已習慣了一般毫無反應,劉辰卻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黑衣女子推門而入,門一開便看見一名白發男子正坐在血陣當中。眼前的血陣已非同少年之前所見的模樣,此刻的血陣散發著猩紅的血光,整個陣法如同沸騰了一般,在白發男子周身沿著地上凹刻的陣法槽極速湧動。陣中的男子一頭銀發無風自舞,雙眼緊閉表情嚴峻,似在忍受極大的苦楚。那張扭曲的臉在鮮紅的血光反射下,看上去就像一頭浴血惡鬼。瞬間,葉淩天睜開了眼睛滿臉怒容地看著他們。那雙帶著凶光的眼睛,似乎比地上的血陣還要紅上幾分!濃烈的蕭殺之氣瞬間籠罩著整個房間!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一股涼意透徹少年全身,劉辰明顯的感覺到:葉淩天,想殺掉他們!而此刻的他們卻如同麵對著惡虎的羔羊,在這強大的殺意麵前毫無勝算!過了一會兒,白發男子的表情緩和了下來,鮮紅的雙眼漸漸褪色,陣法裏刺眼奪目的血光也隨著流速的漸緩慢慢暗淡了,那股濃烈的蕭殺之氣也隨之散去。
白發男子站起身來,朝著一側的房間走去。回來時手上多了一柄劍和一個純白的盒子。葉淩天將手裏的兩樣東西拋給了劉辰,開口道:“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出城。”說罷,頭也不回地折身而去。兩人站在原地,朝著他的背影彎腰行禮道:“謝閣主。”那道背影聽了,停下了腳步,回應道:“謝什麼?謝我送你出城?還是謝我不殺之恩?!”兩人一時語塞,不知作何回答,隻得站在那裏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一言不發。稍許之後,腳步聲再次響起,兩人才轉身打開門,相繼出了離淵閣。出了門,劉辰懸在半空的心才落了地,長噓一口氣之後,忙向身邊的黑衣女子問道:“葉閣主究竟修煉的是什麼邪功心法?居然要以鮮血作陣?而且那殺氣也……”一旁的墨曦聞言,轉過頭瞪著他厲聲打斷道:“不許胡說,帝王心法容不得任何人汙蔑!”話一說完,黑衣女子便快步離開了,留下目瞪口呆的少年站在原地。
獨自回到石室,劉辰心裏仍是震驚不已。那樣邪氣衝天的武功怎麼會是帝王武學?而且見到葉淩天修習之後,那股超乎尋常的殺氣一點都不像人能散發出來的:一個人的殺氣再濃再烈,仍然會有身為人的局限,所以不可能達到葉淩天的那種毫無人性的酷烈程度。難道說,所謂的帝王武學就是借助亡靈鬼魂的力量?對了!之前再幻兵府與墨曦切磋的時候,她不也是借助了所謂的‘萬靈之魂’的力量一招將他擊飛的嗎?想到此處,一股寒意由然而起。他很久之前就聽師父說過,世間修煉的武學種類大致可以分成三類,一種是修煉自身的肉體和意念,這種方法煉到極致,身體就像銅牆鐵壁刀槍不入;意念所至,萬般兵器手到擒來無一不精。第二種便是修煉自身的靈力來借助蒼天之力,以達到喚風火禦雷電的目的。這種方法煉到巔峰,彈指間山崩地裂;一念間平地聲雷。而第三種是最為邪惡也最為世人不容的方法:修身以禦鬼靈!修煉任何一種類型的武學都有風險,無疑,修習禦鬼靈的風險卻是最大的。其餘兩種方法,再怎麼不小心也不過是傷筋動骨;而此種方法稍不留意便會被惡靈反噬,被反噬的結果無非兩種:要麼魂飛魄散而死,要麼就是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此方法風險雖高,但是修習之人一旦小有所成便有可能召喚出比自身強大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凶靈惡鬼。鬼魂虛無縹緲怨氣所聚,自然也無法被消滅,唯有專修此道的聖邪人能將鬼魂強行封印,而世間的聖邪人屈指可數。綜上種種,禦鬼靈之法對修行之人的誘惑力不可謂不大。禦鬼靈之術於三千年前從東方的一個神秘國度流傳開來,因其所帶來的強大力量,短短幾年之內便傳遍天南地北。最開始的修煉者隻是用動物的魂魄來修行,後來某些膽大妄為的人居然用死人來修煉。俗話說:入土為安死者為大,而這種方法卻是強行將死去的人的亡魂精魄召喚出來為己所用。所以不管哪國哪朝的當權者都嚴令禁止民眾修行此法,江湖之上不管何門何派也不敢染指一星半點;因為一旦被人得知,便是與整個天下為敵。死者為敬是人神共知的事情,如若有人為了一己之利觸犯底線自然為天下所不容。因此,此等秘術秘籍幾千年前便被人銷毀殆盡,世間再找不出有關禦鬼靈之術的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