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太守醒來,這個小島上隻剩下他一人了。他以為他做了個夢,就象闖入了侏羅紀公園,但旁邊的碎石又提醒他,一切應該是真實的。一腳踢掉一塊碎石,王太守忽然覺得人生太過無稽,在他按下zha藥的那一刻他曾想一切都完結了,可如今,他竟然死而複生?
看看自己的身體,看看不遠處被他一拳打斷的椰子樹,在經曆了如許多的衝擊後,冷靜下來的情緒讓他想得更多,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以前哪個,甚至可以說和以前完全割裂,隻要他不說,誰也不會知道他是誰。天高地遠,海闊魚躍,從今往後,他是真的得到了新生,他可以回故鄉去看自己白發的母親,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再進家門的第一時間就是檢查自己的房間有沒有被人動過。而且,如今的他還具有了令人驚訝的能力,以此能裏,這世間怕是也沒幾個人能夠阻他,況且那個人在他腦子裏還留下了很多東西,想到這,王太守就忍不住將心神沉入了腦海深處,開始慢慢地體會周廣陵的經驗。隻是很多周廣陵看來很簡單的東西,在王太守的腦子裏變成了非常深奧,好在如今這具身體是在周廣陵的手下誕生的,全身三十六祖竅和奇經八脈中還遺留著大量先天元氣,對於自然的體悟,冥冥中就具有極大的優勢。
終於,閉目沉思了一天之後,王太守在周廣陵留下的龐大資訊中找到了幾句他稍微能夠理解的話:
人有男女,山有陰陽,夫天地萬物皆有柄性,或陰中帶陽,或陽中帶陰,陰陽和合,相輔相生,獨立而不存。故修道者,不求氣機之勇猛,不偏陰陽之喜好,唯一念存清虛,唯一心無有偏執,氣機綿長,存而不留。不用吐納之技巧,不用手訣之繁複,心態平和,靈光自照,待到一念即滅,萬念即滅,先天真火自會自虛無中來。
就在王太守閉目沉思的時候,在這座小島的地下,也不知道有多深,有一個幽暗的洞穴,寬3、4米,高8、9米,形如銅鍾,就象活生生被擠出來一樣,四壁異常光滑。在這個本該一片漆黑的洞穴裏,現在有一圈光暈,淡淡的乳白色波浪象星辰的潮汐一樣緩緩蕩開,幅度卻微小得連肉眼都無法察覺。在這一圈尺米寬的光暈裏,正有一個人影跌跏而坐,浮於虛空。肩若流水,膚如青玉,雙手虛抱,收於小腹。淡淡地風雅隨著丹田處若有若無的跳動慢慢地彌散。
此時的周廣陵已經進入了一個極深的境界當中,心神再不著於一物,以自身靈台為一點,象一團霧一般地散了開來,靈識的觸手象一條條小蟲,忽然間獲得了自己的生命與主宰,朦朣無知地左右摸索卻又遲疑不絕。這一刻,識神,元神,乃至道心全都沉寂了下去,生命以一種最初的悸動在那微微顫抖,就仿佛天地初開。
原本懸於頭頂的那個精神世界的核心投影此時已經不見。當精神世界的一切波動都斂於虛無之後,與現實世界的聯係也立刻被切斷,隻是不知這種方式在周廣陵自靜中醒來又能保持多久。
此時的周廣陵並無知覺,所有的主觀意識,客觀存在全都被他掃掉,原本殘破不全的精神世界也在他將一切收斂後消失的無影無蹤,至少再也不能通過他如今的思維聯係到他精神空間的存在。
一切就象一張白紙,靈識的觸手象一顆顆嫩芽一樣,慢慢地長大,相互交織,在一切空白的基礎上演伸出一個新的體係。
這是不得為而為之。
精神空間的裂縫就算修補了,依然和原來不同。修行不是生活,可以縫縫補補,任何細微的差別,都可能在以後的某個時候,再你意料不到的情況下造成毀滅性的災難,承載了他所有經驗與體會的核心,是周廣陵自這個肉體以外存在的基礎,打個初淺的比喻,就象人工智能,硬件如同軀體,軟件則是靈魂核心,隻要軟件存在,換個軀體,區別並不大,但是你若是將軟件中的數據庫全毀掉了,那麼就算你硬件再好,不過是一個死物而已。所以,放棄已有的一切經驗體悟,割裂識神,元神,道心與自身精神核心的聯係,就此放棄,那是周廣陵不能承受的代價。
修行,其實也和現代科技一樣,是一個不斷探索與突破的過程,過往的任何失敗與成功,都是下一次前進的動力,這些經驗體悟,是無法替代的財寶。
這同樣是一個巨大的工程,要避開原來精神空間的幹擾建立一個新的體係並最終將原來的東西包容進去,這個過程極其漫長。
路漫漫其修遠兮。
這種不知道何時才能完成的等待,對於已經立誌道途的周廣陵來說並不是困難,相反地他擔心另一件事情---教庭以及世俗政權。
這次教庭既然可以派出北美教區的大主教,很顯然,教庭有插手的意圖。從現在來看,大主教一級雖然還無法對他夠成威脅,但是這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