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軍這次失戀,直接影響了蘇尚喆的生活。遊戲是孩子的天性,好不容易有人帶著自己玩沒玩過的東西,忽然就這麼消失了,心裏肯定不好受。在袁大軍沒有過來找他的第三天,蘇尚喆終於拿著一個蒲棒錘高抬貴足移步去了他的大院。無意外的,袁大軍正撅著屁股彈玻璃球,因為天熱,額頭被髒手擦過,留著一道道泥痕。
蘇尚喆也不多說,直接走到他前麵居高臨下地用蒲棒錘敲敲他的頭,鼓著腮幫子看他口袋裏的玻璃珠子。這是他第一次對不是自家人的人動手,看下手的狀況,實在是該算作十分親昵了。
蘇尚喆那張小臉兒太幹淨了,今天可能是“長途跋涉”了一會兒的緣故,腮幫子上還有些紅暈。可再好看也是個男娃呀,並且他媽媽也不再給生女娃娃了。且那天回去,袁大軍照常挨了袁擁社一巴掌。雖然偷騎自行車每次都要挨巴掌,可是那天心碎之後再挨,心裏就憋著氣。現在那股氣還在心口憋著不上不下呢。想到這裏,袁大軍不耐煩地擺擺手說:“一邊兒去,忙著呢。”
小少爺哪裏受過這委屈啊,見他果真不再理他,小脾氣上來,一腳把他的玻璃球踩到了土裏。還覺得不夠,把別人的也一腳踢開了。小孩子可不管你長的白不白,見玻璃球被踢的沒了影,下手就推了蘇尚喆一把罵“你幹嘛,你賠!!”
五歲多點的孩子,立即就一個屁股墩兒實實在在的摔在了地上。
小家夥可厲害了,在家裏向來都是他打別人的份兒。就是蘇建之這老爹,蘇尚喆不如意了都敢哭著輪巴掌。見自己被別人打了,爬起來就和對方幹上了,可人小個頭小,哪裏是人家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推倒了壓在地上。上邊那人還指著他教訓:“小白臉兒,別以為你哥是蘇大武我們就怕你!”
小孩子們跟著哄哄,“蘇大武,蘇大武,弟弟穿著娃娃褲。大武一撅嘴,弟弟露個大屁股。”
小家夥委屈極了,淚珠子在眼眶裏隻打轉。身上疼歸疼,就是咬著牙不哭,手上可沒放鬆,逮著功夫就往身上那小子臉上招呼。一群恨不得天下大亂的孩子圍著呐喊助威:“打啊打喲,小白臉兒還學娘們兒抓臉,啊哈哈!”
人再小也能聽出好賴話,被人誇漂亮蘇尚喆很高興,可是說小白臉兒小娘們兒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是小,撈了幾次沒抓到對方的臉,又被圍觀著起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麵哭還一麵罵:“大黑是大壞蛋,嗚嗚,你們都是大壞蛋。”
這罵法實在是太文藝了,可就是這幾聲委屈得貓兒似的哭聲,還是撓了一把袁大軍的心。不管怎樣,先招惹他的是自己,又不給別人好臉色的也是自己,好像這種做法不夠社會主義,也有損他老大的形象。
袁大軍到底沒冷眼看下去,一把過去推倒上麵那個人,把下麵哭得睫毛濕漉漉嘴巴裏進了沙土猛咳的人拉起來,還親自給拍了土,用髒手給他擦了擦舌頭衝一旁的人凶:“滾你媽!”
一麵又從兜裏掏出一個玻璃球狠狠地扔過去,“給你媽的球!”
瞅瞅,這才是真正的罵人。更厲害的還在後麵呢,被扔的男孩兒抬袖子擦了下鼻涕也開罵:“你媽球!”
“你媽球!”
“你媽的頭,像皮球,一踢踢到大門樓。”
袁大軍反駁:“大家快來看,他媽是個山藥蛋!他爸天生賣紅薯,爛了褲襠沒人補。”
旁邊的孩子跟著喊:“補一補,五毛五,氣的你爸直跳舞。”
對罵發展到最後變成了“誰罵我返給誰!”
“誰返給我返給誰。”
“返給你!”
“返給你!”
到這一階段,罵戰基本結束。在無數遍“返給你”之後,倆人很不屑的彼此“切”了一聲,誰也不看誰。接下來看熱鬧的也一下子哄散了。
罵戰雖然熱鬧,也沒能彌補蘇尚喆被欺負的委屈,那眼淚掉的喲,看的袁大軍恨不得把自己的肉送上去求著讓他咬兩口解恨。怎麼有這麼會哭的人呢,還哭的這麼好看。也不像自家院裏的小丹,一哭就大鼻涕直流。瞧瞧眼前這位,微張著紅紅的小嘴巴,偶爾打個哭嗝,眼睫毛濕漉漉的黏在一起,臉上一道道淚痕,臉蛋上因為剛才摔跤又擦了一把,有幾道淺淺的灰痕,像極了小花貓,就是看著袁大軍的眼神可仇恨了,像個狼崽子。
袁大軍被瞅得心發毛,主動把兜裏的玻璃球掏出來說:“你別哭勒,給你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