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換做任何一個人,袁大軍都會遵守內心把他揍的生活不能自理。可這個人是蘇尚喆,他就得考慮考慮了。蘇尚喆說他是為了報當初“小白lian”事件的仇,好吧,是他有錯在先,他這次這麼做似乎也是可以原諒的。
可袁大軍很鬱悶,很鬱悶很鬱悶,每次放學都把蘇尚喆的桌子搬到自己那裏,然後第二天,蘇尚喆再在他的視線下,堅定地把自己的桌子搬回去。
之前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坐在一起蘇尚喆發現這個新同桌其實挺好的。雖然橡皮小的像花生米,鉛筆短的像豌豆苗,可是人真好。這種“好”不知道是周圍長期的白眼和唾沫澆築出來的,還是本身就很好。總之孫小兵很自然的就代替了曾經袁大軍的任務。
如今課間袁大軍一扭頭,孫小兵正削鉛筆呢。看那長度和顏色,肯定是蘇尚喆的。正聽課呢一扭頭,倆人正低著頭不知道幹什麼呢。再探頭看看,哦,好像蘇尚喆在寫什麼呢,孫小兵還點了點頭。且,稀罕管你!
好半天憋不住了,再一扭頭,媽的孫小兵抿著嘴笑呢。笑屁啊笑,一個男子漢笑得像個娘們。蘇尚喆也趴在桌子上笑呢,你說你笑那麼甜幹什麼?衝誰呲小牙呢嗨!在呲小牙試試看!
蘇尚喆在紙條上畫了一個烏龜給孫小兵看,低聲說:“其實我想畫一串蛋呢。”
“你幹嘛這麼幹呐。”孫小兵問得小心翼翼。
“誰讓他早戀,老師說了,早戀就是搞資本主義,是要被□□的。”
“嗯,這個我明白。□□說了,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我們不能搞這些。”
“就是。”
倆孩子意見高度統一。
蘇尚喆的小日子過的充實而幸福。蘇尚武回來了,在國家恢複高考停止知青下鄉之後。不過不是返城,而是短暫的停留。
蘇尚武黑了瘦了,帶著顯示成熟的靦腆的笑。尚喆剛進家門就被一把抱起來了,尚武舉著他說:“多多,長這麼高了。”
尚喆沒回答,下一秒眼淚吧嗒就下來了。
“喲,讀五年級了還是個淚泡兒!”
“嗚……哇……”
“別哭了別哭了,哥給你帶好東西了。”尚武從包裏掏出一隻精巧的竹篾小籠子,裏麵是一隻翠綠的蚰子。
“呀,哥你好黑。”尚雯衝進來圍著家裏兩個小男人轉了一圈,“我還以為你還不回來哩,咱媽天天念叨讓你回來參加高考。”
“咱媽呢?”
“演出去了,今晚咱媽跳白毛女。”尚雯摸摸下巴,卡粗嗓子,“楊白勞,你欠我的債,是不是該還了!”
蘇建之和老爺子擠在廚房忙碌著,老爺子說:“大孫子不一樣了。”
“看來下鄉也有好處。”
“是啊,磨一磨才會懂事。”
“就是耽擱了一年多,這次聽說還不能回來。等回來兩年都過去了,到時候再讀高中準備高考,年齡太大。”
“孫子們都聰明,耽誤兩年不礙事。”
外麵兄妹三個還在熱鬧,尚雯拿出自己發表的豆腐塊給尚武看,自豪地說:“哥我給你做首詩吧,我現在七步成詩,是半個詩人。”
兩個小男人哈哈大笑。尚雯肅清嗓子站直了,一揚手開始:“啊,大哥,你那黝黑的皮膚,和那黑黑的胡茬,像極了北方廣袤的土地上繁盛的莊稼。”
“哈哈哈哈……”尚喆笑岔了氣,彎著腰直揉肚子。
尚武自始至終帶著笑,不管尚雯搞怪的詩作如何蹩腳,仍舊給與掌聲支持。
家裏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之前尚雯和尚喆兩個人總是熱鬧不起來。
這次尚安琪被通知大兒子回來的時候依舊是在跳芭蕾舞劇,不過這次是在上台前。台柱子懷孕了,她這個“老”人臨時頂班。對於這種事情她很樂意天天發生,畢竟舞台對於她們這種人來說就是半個生命。
下麵的人偷偷告訴她尚武回來了的時候,前麵楊白勞正在上場,她在備場。聽了這話扭頭就想跑,被人拽了回來。那段喜兒紮紅頭繩的戲尚安琪跳的滿心歡喜,動作間都是掩不住的喜意。
演出很成功,喜兒沒謝場就從後台偷溜了,趕回家的時候大辮子還在背後呢,上麵是二尺紅頭繩。
老爺子說:“喲,喜兒回來啦。”
尚雯給老爺子倒酒,“楊白勞,再喝一杯。”
尚武咧嘴笑,被母親摟在了懷裏。
一家人終於聚齊了,有眼淚也有歡笑。夜裏尚武和尚喆一床睡,尚武摟著已經長高了的尚喆,輕拍著他的背充當好哥哥的角色。
睡前尚喆不安心地問:“哥你不走了吧,你不在咱媽每天吃飯都嘮叨你。”
尚武笑笑問:“你呢,在學校怎麼樣?”
“大黑重色輕友,談對象去了。現在我自己上學。”
“袁大軍那個小王八蛋,那麼慫還搞對象,真的假的?”
“嗯哼。”
“沒事兒,肯定搞不長。到時候弟好好收拾他,叫他不陪你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