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兒,坐下。”玉丘峰淡淡地吐出幾個字,眼睛依然沒離開眼前的簪子,可他的視線也是若有似無地在長女身上掃過,似在思量兒子怎麼就好端端地“發了瘋”。
猶記得哥哥被龍麟那狗皇帝折磨致死時候,玉銀箏明明在場卻沒替哥哥求情。那時玉花湮還天真地以為,玉銀箏是女子,麵臨那情形膽怯不能言也是有的。可是眼下,哥哥擺明就是在針對玉銀箏,甚至因針對而亂了分寸。為何?
玉花湮身子羸弱,常年受製於吳媽媽本就瘦小,她蹲伏在花叢裏,隻為不引起大家注意。
現下她留意到哥哥總是瞄著父親手裏的簪子:吳媽媽咬死了是哥哥換簪子,她又不傻,難道不知哥哥是玉家繼承人?這麼鋌而走險,若說背後無人指使鬼都不信。那麼,從立場而言,幕後之人自不是父親。哥哥擺明是知道自己參與其中、深受其害,所以…玉銀箏!對!一定是玉銀箏!
瞬間想起那虎毒食子的皇帝龍麟和本不該貴為皇妃的玉銀箏抱在一塊兒的情景,玉花湮有種想幹嘔的衝動。她蹙緊秀眉,竭力不去想他們,因重生後,但凡她腦海中出現生前種種,碎屍萬段渾身劇痛的感覺就會糾纏她直到暈厥為止。
目光在席上掃視幾圈,她忽然發現同樣是雙生子的兩位姐姐不在席上,如此重要的日子,她們怎會不在?再者說,既是鳳紋簪已雕刻好父親為何要遮掩?送簪子入宮而不聲張,來取簪子的又是誰呢?她不禁以為自己看漏了,所以直了直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
玉墨一鬧,席上靜默了一會兒,家主玉丘峰手中握住白玉鳳紋簪,顧盼傾城地目光掃過身邊已經坐下的兒子,最終視線定在兒子那側的管家唐毅身上。
玉丘峰語氣淡薄,就似尋常與唐毅交代事情時一樣:“不知是何方神聖居然對我玉家這般用心?雖說當今皇後是箏兒姑母,到底這丫頭是個有眼力的,怎敢大不敬,戴上這寶貝?唐毅,我瑤林玉家,是不是用不得你唐氏一族了?”
玉丘峰的語氣淡的不能再淡,可有見識的名仕卻能一下子聽出他將這件事的罪推於唐毅的管製不周。瑤林乃至澤國,有誰不知唐家代代都出英才,能夠屈尊在玉家任管家的更是人中之傑。
席上眾賓客都明白玉家家主這是敲山震虎,畢竟玉丘峰已然告知諸位,用得起鳳紋簪的是他玉家的親眷,這事是人家家中事。明裏說是外人作梗又怪罪唐毅,其實是為脫清兒女不合所出亂子。看見便是意外,既是意外,事情自得爛在肚子裏。
隻聞席上謫仙父親處之泰然地對唐管家一番嗬斥,唐管家連一字半句都不敢“解釋”,而觀禮的諸位客人麵麵相覷,私下妄言議論都省了。
玉花湮緊張的心情不禁放鬆許多,方站直身,衣領一緊,後衣襟不知被誰扯住,直接向她身後拖拽往遠離觀禮席的院落走去。
天知道她有多大的造化,好幾天沒吃一粒米、渾身皆疼還能從大宅的邊緣跑到中心來。也因此她竟沒察覺自己身後有人接近,就算自己不受寵,總是玉家的主子,這人如此放肆,難道有人指使?
“大…大膽…婢子…竟敢忤逆主子……”瞬時間玉銀箏含笑的嘴角出現在她腦海,單手扯住自己顎下衣領,讓自己暢快呼吸,另一隻手拚命地向後抓,隻摸到這人衣袖質地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