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正午,按說及笄禮應該進行到重要的時候,哥哥說他傍晚會回來接自己,他究竟計劃了什麼?
按捺不住心下的擔憂,玉花湮將哥哥給她的包袱打開,裏麵竟是一件小廝的衣袍和一包銀兩裝得鼓鼓囊囊的錢袋。看來哥哥是和她想到一起了,她不能等到傍晚,遲則生變。
換好衣服又將銀子揣進懷裏,她盡量把領口拉高、帽簷拉低,他們玉家人手段都那麼厲害,她得去看看,最起碼不能再連累哥哥。人已來到虛掩院門邊,就差伸手打開院門,隻聞院外由遠及近地傳來吳媽媽哭喊聲:
“唐總管!我們母子是冤枉的,我沒有摔壞大小姐的及笄簪子,頂替的簪子…也不是我偷的…是小公子……”
吳媽媽的話說到這裏,似被誰捂住了嘴,不讓她繼續“瘋言瘋語”下去。
隻聞相鄰院落的大門“咣當”一下被人關上,站在門裏的玉花湮緊蹙秀眉:看樣子這母子倆是不能在玉家久留,可唐總管為何近的院子不關,偏將人弄到這裏?頂替的簪子?哥哥?糟了!原來唐總管是要告訴我哥哥被人利用了。
思慮到哥哥此時處境危險,玉花湮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也顧不得多想,豁然打開院門奔著舉行及笄禮的主院衝去。
……
舉行及笄禮的院外,一個瘦小的身影躲在茂盛的花卉後靜觀院子裏看來很微妙的氣氛。凝望到被呈在父親麵前辨別的玉簪,玉花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她認得那白玉鳳紋簪,這簪子不就是自己為後時,戴在太後頭上那支麼?
按時間推算,那時的太後現在還是皇後。
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父親身邊的哥哥忽然站起身,不曾直指,雙眼已經注目在院中某處,若有所指、理直氣壯地說:“再怎麼說富貴終究比不得親情可貴!想不到身在瑤林玉家,竟還有人看不透,等著吧!你總會為自己做的事後悔!”
玉花湮驚聞哥哥毫無顧忌的話,不可思議這真是一個十歲孩子的心思,他雖然也在隱晦,但此時就差沒將“你不能欺負我妹妹”也一並名言於人前。雙手不自覺地攥緊衣袖,玉花湮心下一麵感動於哥哥對自己的相護無以複加、一麵為哥哥的肆無忌憚心懸,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父親臉上。
除了一閃即逝的怒氣,玉花湮看不出父親“千年不變”勝似謫仙的臉上還有其他可求證的心思。雖然重生前她見父親的次數鳳毛麟角,但這弱冠之年就一肩撐起整個瑤林玉家的男子,絕非浪得虛名。
玉花湮注意到哥哥看向的正是席上楚楚可憐、不知所措唇角卻不自覺微微有些上揚的玉銀箏。那種細微的表情變化或許別人不覺有異,可她曾多次見過,總覺得有些眼熟。目光轉回哥哥身上,玉花湮追悔不已,她就不該將哥哥牽扯進來的。
“弟弟這是怎麼了?是誰惹你不高興?敢欺負我弟弟,一會儀式結束,姐姐領你出氣去!”玉銀箏不僅沒有因為玉墨的所指惱羞成怒,反而將長姐如母的做派盡顯無餘。
“明明是你……”玉墨口中的“換了簪子”的話沒能說出口,就算他不精於算計也覺得長姐有問題。若換做平時,在顧全大局的長姐看見那簪子第一時間就應該將羅帕蓋回去,怎麼會任由簪子展露於眾人麵前,自己還不自製地叨念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