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花湮的話輕飄飄地傳入玉紫硯的耳中,聞聽此言的一刹,玉紫硯有種被切斷了渾身束縛的輕鬆。
好像玉花湮的話就是現實,那一直跟在她身邊如影隨形的丫頭終於可以消失,以正當的名義。
隻是,這輕鬆的下一瞬是“狠戾”,妹妹的話音透出的盡是使不出力氣,話內容不多,卻獨獨讓她心中生出這種錯覺。
方要發問,就聽見父親的書房裏傳出一聲婦人的哭嚎。玉紫硯雖然不太去妹妹的院子,但是她認得出,那是吳媽媽的聲音,所以,要對妹妹發問的思緒也就一下子被打消了。
低頭看看體力不支的玉花湮,玉紫硯嘴角一揚,心下笑自己太癡:我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麼?花湮這麼小,哪裏會如此陰狠?眼下還是先救墨兒再說,這小子隻有對待妹妹時才像個剛強的男子。
想著,玉紫硯就攙著玉花湮來到門前,總是跟在唐毅身邊一個親隨展臂擋住她們進門的路,並沒說任何話。
也不知玉花湮是不是有意的,玉紫硯剛抬步,挽在她手臂的小手隨著搖搖欲墜的身子傾斜重重地向下一倒。因而,她們才得以聽見屋內陸續傳出的話音。
“老爺!我們冤枉!就是借我們一百個膽,也不敢忤逆主子啊!簪子確實……”房間內吳媽媽母子倆跪伏在玉丘峰麵前,她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
玉丘峰目光始終定於跪在吳媽媽旁邊蒲團上的兒子,連轉眼看他們母子的意思都沒有。
坐在一邊的玉銀箏心下不由得奇怪,依照父親的性子,弟弟捅了這麼大的婁子,他絕對不會輕易讓事情過去。可,吳媽媽已經哭得半死了,為何父親一句話也沒說?
“哐啷——”
房門被人從門外撲開,是的,不是推開是撲開。所以,吳媽媽的話說到一半兒就這麼終了了。
眾人的目光移向門口,唐毅站在玉丘峰身畔,若有深意地凝視著一直盯著父親看的玉銀箏。
視線移向剛剛門外投影還是一高一矮的地方,現在隻剩高的那個。他鼻子裏長出了一次氣,嘴角略略上揚。看來他沒白費功夫,玉家的孩子再怎麼落魄,終究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的玉墨也回了頭,偏過頭時,眼睛不禁張大一分。瞧見兒子神情有變化,玉丘峰深邃的目光也移到門口。
那一瞬,好似有一把刀紮入他的心肺,疼得他萬年不變的臉上出現大驚之色。
“這……”一直沒做聲的玉丘峰失態地伸手指著地上晃晃蕩蕩要爬起來的瘦小孩子欲言又止。
唐毅就好似沒看見玉銀箏用惡狠狠地目光掃了自己一眼似的,輕咳一聲喚醒家主的失態。而後親自上前扶起玉花湮,雙手輕易地握住她的雙肩將人帶到玉丘峰麵前,使他看得更清楚。
“四小姐這兩年出落得愈發……”
唐毅話說到一半便止住了,他再怎麼大膽豪賭,也不敢肯定玉丘峰心意到底如何,更何況玉家的情況現在還不明朗。萬一玉銀箏真的嫁成太子,開罪玉銀箏,他唐家豈不是要被他推入萬劫不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