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峙人盡皆知,梅君羨是梅引最疼愛的孩子,不同於玉桉木對嫡出之子的暗中調教。玉花湮靜觀起這對父子來,倒是覺得他們之間是難得的真親情。
說起來,梅君羨的境遇竟是和玉墨驚人的相似。
家中姐姐眾多,獨獨他一個男子,原本他是最小的,現在有了玉花湮,他也算不得最小的了。
“不是說,隻帶女兒去郡中?”
玉花湮醒來以後幾乎不多話,常日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子。隻是她發覺自己不動大喜大悲,身子還能勉強看起來不像病著。殘天羨給的藥快用盡了,她也便學乖了。
梅君羨上次見她還是上個月的事,眼下又是陽春三月,父親要去郡中飲宴。再三推脫不掉,他才說要帶上玉花湮一起,否則他就不去。玉花湮再怎麼嫻靜終究不是梅引的女兒,他是拗不過兒子,也隻得帶上這個冷冰冰的小姑娘。
“婉心妹妹今日興致不錯。”
走在玉花湮身畔,見她隻把青絲簡單地束起一些,其餘的仍舊披散在身後不覺有些出神。眼前之人,雖算不上是他見過女子中最美的一個,但論起他們家的諸位姐姐,倒是沒有一個比得上。
玉花湮聞言有些驚異地睜大眸子,她今日的心情的確不錯。可是,這麼容易被看出來了,豈不是說明她又開始不冷靜了麼?
她伸出左手不著痕跡地撫一下揣著小玉瓶的地方,臉上仍沒什麼神情表露,口中淡淡地肯定一聲,“風和日麗。”
“可是身子不舒服?”瞧著玉花湮懶懶的樣子,梅君羨忽然覺得她像一隻曬過太陽就很滿足的貓。
不論哪方緣由,對於他,玉花湮始終是個謎,從那日在與桐琴流經毗峙的河邊撿起她時,如何問她都不開口開始,他的視線就再也沒在哪個名門閨秀身上停駐過。
起初,父親說要收她做幹女兒,梅君羨極力反對過。但是,他更知道父親的擔憂沒錯,毗峙不比其他二郡,珺縣更不比毗峙郡中。隻有名正,才能言順。
想著想著梅君羨就出了神,他再回神,是因有人扯他的衣袖。
恍惚間對視上玉花湮仰望他的眸子,梅君羨淺笑如故,環視著他們已經來到了梅府的門口,不禁欠身指著幾輛馬車最後那一輛,“婉心妹妹上那個小馬車吧。你的病未好利索,不能與她人同乘。”
原本對方這樣為她著想,玉花湮是應該感激的。可是,她在梅家隻是一個寄生的身份,這般地受寵隻會讓梅府其他小姐更討厭她。
她的目光飄向了三三兩兩站在一起的梅府眾小姐,若不是知道她們都出自梅府,她還真的以為這是在為皇帝選秀女呢!
回視著眾人中服飾最考究的一人,玉花湮避開梅君羨的好意隻身走了過去。上前欠身失禮,麵上雖冷,語氣卻溫和很多,即使這樣行事連她自己也不習慣。
女子身著一襲明豔的粉色衣裙,裙擺、衣領、袖口上繡的都是虯枝紅梅,飄逸的裙擺在風中起舞,一條較寬的白色綢帶將腰間束緊,窈窕之姿一下子盡顯無遺。若不是看到女子的容顏,玉花湮多半也會認為此女必是傾城傾國的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