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花湮腳邊是一個她四步見方的方形泉池,泉池的上空約比她還高的地方都泛著溫熱的水汽。
她貴為皇後時也是常與湯泉打交道,可是能將一汪湯泉渾然天成地攏括在一個房子裏,在民間也是難得,就如那玉石屏風一般。
瑩白的玉石做磚,平砌在水池邊緣。
她隻看得見男子背影,他兩條修長的手臂沾染著水汽平展在潔白的邊緣上。水汽與藥香的摻雜之中,幾十隻顏色各異的蝴蝶還在竭力扇動著雙翼,似乎不想就此掉落在引它們前來,下方那會使它們喪命的湯泉裏。
玉花湮進門時覺得能吸引蝴蝶的,不會發生和美好景象相悖的事,可現在看來卻是她頭發長見識短了。
這人似乎沒察覺陌生人接近,左臂半揚而起,微微地彎曲了中指和無名指困住那隻曾經過玉花湮臉龐,此時卻流連在他指間的紫色蝴蝶。這樣美輪美奐的畫麵引得玉花湮凝神而觀。
“出去!”
玉花湮眼睛盯著那隻大手緩慢地伸向墨色的水麵害怕蝴蝶被溺斃而死,腳步不由得趕上前兩步,一時也沒分辨那話音是誰。
直待身後響起輕微“哢”地一道聲響,回眸望去,是屏風已經在她身後合攏。
再回頭看向身前,剛才隻的背影,此時已是變得截然不同。呆愣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驚豔的一幕,而後年輕姑娘的驚叫聲震得棲息在院內大樹上的小鳥紛紛飛鳴。
“啊——”
……
“你…你…你……你怎麼真…真在這兒?”玉花湮一隻手掌顫顫巍巍地高高舉起,盡力捂住人家眼睛,另外一隻手壯膽似地叉著腰。
殘天羨好笑地伸出雙手,分別攥住兩隻微涼的小手,一隻從眼旁輕扯下來,另外一隻收在掌心,混合著濕熱的湯泉水汽,使得玉花湮的周身漸漸暖和起來。
“我不該在這麼?那我應該在什麼地方?毗峙,還是瑤林?”殘天羨的手和他的話一樣溫暖,第一次這麼近地直視他的笑顏,沒有麵具的笑顏。幾番周折,玉花湮那已變得硬邦邦的心,好像被捂化了。
“反正…反正…呀!見人,怎麼不穿衣裳?”不知是羞得還是熱的,總之玉花湮臉頰已經紅得要滴出血來,有些語無倫次,最終還是道出了心聲。
殘天羨看看自己,這才覺得脫離湯泉的水有些久了,矮身坐回水裏去。可是,他的身子一動,手也隨著動,卻沒有鬆開玉花湮的意思。
“喂…我和你說話…你沒聽見麼?趕緊穿衣服去。”就這樣,掙紮不過他的玉花湮被強拉著蹲下身,她這時才慶幸殘天羨身姿高大,不然她就得跟著坐在水池邊上了。
“又不是我請你來的。”殘天羨冷言冷語地鬆了雙手,害得蹲在水池邊上直往後掙的玉花湮一下子坐在地上。
“殘天羨!你……”走街串巷將近兩個時辰,結果見著的人是生龍活虎的,本尊還對她的出現可有可無,她這是圖什麼呀?
玉花湮伸手直指著如剛才一般坐回池裏的人,半晌沒說出後麵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