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往常一般,我將自己打扮整齊,昂首闊步的走出房間,準備一一去問候一下我的姑娘們。然而我一走到樓梯口,便發現今日與往日的不同之處。
我的一些姑娘們鶯鶯燕燕的站在樓下,很是精神的樣子,在熱烈討論著什麼八卦事。與昨日那虛弱的隻剩下一口氣兒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手下第二大將林長遠,也就是紅樓唯一的護衛兼打手,昨日因為被我派遣去春滿樓複仇未成功反被揍,此時頭上手上腳上都綁著繃帶,因為傷口不便,需要包紮的地方衣服都被剪開,又可憐兮兮的沒人幫他換衣服,導致裸露出一些小麥色的皮膚,讓原本就結實迷人的身材更具非凡的魅力。
紅樓裏的姑娘們不僅被他的身材迷倒,又傾慕他略略英俊的臉龐,一點也不矜持的湊在他身邊噓寒問暖。卻無奈此人生來棺材臉,對於感情之事毫無經驗,不懂如何回應,隻得坐在門檻上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臉上飄過幾許可疑的紅暈。如此一來,向來被那些無良客人調戲慣了的姑娘們對他更是心生歡喜之意,巴巴的湊到他身上去,朝著那僵硬的身子緩緩的伸出邪惡的爪子……
我站在高處看得清楚,覺得自己有必要擺出掌櫃的架勢,需要仗義出手救一下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長遠大哥。
於是我不合時宜的高聲道:“大家早啊!”
見大家的注意力立即轉向我,我嫣然一笑。
熱情的姑娘們盈盈齊道:“掌櫃的早!”
我一聽,不大對勁,怎麼盡是笑意?再一看,姑娘們的眼神透著說不清的曖昧之意,笑容裏與秋蘭姨早晨時一般藏著濃濃的促狹。
我的蒼天,她們不會也都知道了吧?我張口結舌的轉頭去看秋蘭姨,發現她正捂嘴偷笑,見我看她,又一邊笑著一邊轉過身去。
我的大地,快出現一條裂縫讓我鑽進去吧!
我轉身就想回房間去,卻被秋蘭姨整個堵在樓梯口,簡直是無地自容了,但又不好意思叫她讓開,我若表現的太過羞澀,隻會越描越黑,隻得硬著頭皮走下樓。
穆媛媛扒開眾人,走到我身前,滿臉興奮的說:“掌櫃的你可真是賺大了!居然能攀上咱的大東家,要知道,大東家可不僅僅隻有一間紅樓,他身價可高著呢,況且人還長得這樣英俊帥氣,配你,真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但是掌櫃的放心,不管怎樣咱們一定祝福掌櫃的。”
聽到她這麼說,好像我真的那麼一無是處一般,以至於我當即黑了臉,沉聲道:“看你們今天這樣精神,是不是都有把握自己能當上第一花魁了?特別是你,穆媛媛!你若是當不成第一花魁,下半輩子就別想離開紅樓!”
然而我的聲音一下子便被姑娘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蓋過了,隻有穆媛媛一人聽到我說話,但她卻笑嘻嘻的衝我吐了吐舌頭,絲毫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我又氣又惱,惱怒中還有些許羞憤,一時之間又被笑鬧聲煩得不行,便伸手撥開前方擋路的姑娘,隻想著出門去找一個安靜些的地方獨自靜一靜。
我看著長遠大哥依舊坐在門檻上,背影如磐石一般巍然不動,心中覺得他頗可憐,作為掌櫃的不能袖手旁觀,於是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用誠懇的語氣與他說話以示慰問:“雖然你打不過別人,但是不要氣餒,隻要相信自己,下一次一定不會隻有被揍的份的。”
林長遠聞言狠狠的白了我一眼,大抵是看我語重心長的表情實在過意不去與我頂嘴,又或者是懶得理我,便轉頭重新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我歎了口氣,看著林長遠如此不領情,莫名的為我昨日出的醫藥費趕到肉痛。沒想到這年頭掌櫃的還要看夥計的臉色,還會被手下的姑娘們逼得無處可去。
我為自己的錢途感到擔憂,我想的位置遲早有一天會被人謀去,而我則會流離失所。
我垂頭喪氣的走出紅樓,卻在沒幾步之後一頭撞進某人的懷裏。抬頭一看,果其不然,正是墨大金主!
暖融融的陽光下,他一襲白衣傲然而立,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定定的望著我,眼波流轉,輕聲調笑:“還以為楚掌櫃的隻有喝醉了才會對墨投懷送抱,沒想到今日一見,如此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