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垣府(1 / 3)

轉天一大早,忽聽木門被猛烈敲打。我這一宿睡得並不踏實,隻脫了鞋,衣服還穿在身上,就料到二黑會提前來幸災樂禍。我趕緊起身去叫大塊兒,見他竟連鞋都沒脫還能睡得那麼死,也是心服口服。“快起來,隊長派人來催了!”大塊兒迷迷糊糊還在說著夢話“逮他……敲……死肥臭蟲!別攔我……”外麵有人喊“蠍子!大塊頭!你們倆給我出來!隊長有令!趕緊的!”我怕大塊兒言語有失,再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夢話。一巴掌抽在大塊兒的臉上,大塊兒一驚,噌得起身“誰?怎麼啦?小蠍?”

我趕緊去開門,二黑等人正擁在門前,眾人來不及反應,分分閃進屋中。尤其二黑差點給我下了個跪,頓時火大“小蠍子!你!你你,你們倆給我出來!”大塊兒漫不經心的走到他跟前,抻著懶腰打著哈欠“啊唉啊,小二黑你一大早上衝進來,就為行這麼大的禮啊!哈哈哈……”二黑仰頭看著大塊兒氣的眼珠子都大了兩圈“廢話少說!隊長叫你們倆趕緊去垣府!城主老爺正抓不到賊,無處發泄怨氣,你們倆就瞧好吧!嘿嘿……”大塊兒一把將他推到一邊,二黑那小身板哪裏經得住大塊兒這麼一推,他就如同那枯葉掃地一般,貼著地麵就蹭出去老遠。“哎呦,我的屁股,唉唉唉呀,死冥達!你給我等著!我要報仇!”惹得眾人哈哈大笑。我見大塊兒氣勢洶洶往出走,趕緊跟上,並勸慰他“大塊兒,你可別聽他放了個屁就衝動啊,他這是挑唆,垣老頭雖不是好柄,也要見機行事,應該不會為難咱們。”二黑爬起來之後,和其餘幾人也都緊跟其後。聽我勸說了一番之後,大塊兒豎起的眉毛終於稍稍壓低,奈何二黑還跟在後頭添油加醋,故意來激怒大塊兒。我了解大塊兒,他從小的軟肋就是怕激將,隻要旁邊誰一激他,他基本無法淡定。“小蠍,你就心眼太好,你把所有人都想的太好啦,他們這些王八蛋,惹毛了我,我管他是什麼大爺二爺,敢跟我較勁,我定將他們挨個敲死!TMD……”見大塊兒越說越激奮,眉毛又一次豎起,不禁感歎“這TM幸虧是我兄弟,不然,我還真有一定的概率死在他手裏。”我怕再這麼下去會出大事,於是拉住大塊兒的胳膊“你還是不是我兄弟?”大塊兒楞了一下“那還用說?我們就是親兄弟!”我嚴肅的對他說“那你就給我收收脾氣!一會到了地方,一切由我來說,你不要插嘴!行不行?”大塊兒聳聳肩“行,不讓我說更好,我還懶得搭理他們。”我拍拍他,示意要說話算數,於是我們倆加快腳步,將二黑他們遠遠甩在後麵,直奔垣府。

垣府距離我們的宿舍不遠不近,穿過幾層屋舍,再沿著城裏最大的河塘走到頭,右轉再走一段岩石路就到了。據說它是由一整座山為基礎挖鑿出來的。內部分為數層,其中各分門戶,山頂露天,圍牆院落河塘皆一應俱全。可想而知,規模之巨大,人力之多,財力之雄厚。為了建造垣府,當年犧牲了數代人,以不計其數的人力以及人命為代價,堆積構造了這番宏偉的建築。當然,它隻是一個房屋,卻偏偏要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奉上一生去完成。我們這些個工人,父母健在的屈指可數,原因都是跟這鑿不完的山息息相關。我和大塊兒的祖輩親人,也都是累死在了這礦山之中。我本身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如果不論血緣的話,那麼就隻有大塊兒一個兄弟,而大塊兒隻剩下個二舅還活著,每天跟著上山幹活。雖說夥食供應不差,但無論是誰,活過50歲的都是壽星。常年勞作,加之防護措施不濟,人們吸入大量礦物粉塵,致死率高的可怕。多少年了,男男女女,無一例外,當然這當中不包括垣府的人,他們家的人,是不必上山幹活的,這正是每個人擠破頭也要進垣府做工的原因所在。

一邊想著,就到了垣府的腳底下,看著這氣勢宏偉的洞府,心中卻壓抑無比。這種用人命開發出來的屋舍,再豪華,再尊貴,也讓人看了窩心。我停住腳步再次叮囑大塊兒要淡定。正說話間,我們就被幾個垣府竄出來的手下,連推帶拖的往裏請。“就是他們倆,一個個兒高的,一個細皮嫩肉的!”二黑等人也要跟著進來,一方麵是為了進來開開眼,平時這些工人哪能有這等機會,另一方麵是為了看我們的熱鬧。不過,結果連大門邊兒都沒摸上一下就被攆走了。大塊兒死要麵子,哪肯由他們擺布“你二大爺!別碰哥哥!聽見沒有?我自己有腳!別推!”一行人推搡著,進了垣府七八米高的大門洞,來到了山腹之中。一目了然,整座山是最多彩的石英石礦山山體組成,地麵由原有的石英石為基礎鑿平而成,色彩斑斕,曆經數百載更加光滑細膩,人走在上麵都可現出倒影。頭頂露天,陽光撒下來映在千米見方的山壁之上。正逢初春,山壁外一些植被順勢生長,垂入山體內部,更加為此增添了色彩,變得更加夢幻,近似仙境一般。向前行走數十米,台階樓宇映入眼簾,層層屋舍錯落分布,最高處距離地麵十餘米。順著兩米寬台階輾轉向上,前後左右各有獨立石屋,皆是流光溢彩。其中較大的屋舍前一道潺潺溪水正自上而下緩緩流淌,下至山腹兩側的河塘,上至山壁的一條細縫。又見溪中小魚亂竄,河塘之中必有出水口,該是活水。見此仙境心中不免感慨,除去建造垣府的先驅以外,我們這些工人不是所有人都進過此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