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我在大塊兒的鼾聲中醒來,穿上鞋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了看外麵的風景,因為窗戶朝著東麵,陽光直灑進屋來,刺得眼睛有些發花,湛藍色的天邊不掛一片雲朵,潔淨清澈。石樓院落小路,花花草草除去鳥鳴,都是靜止的。我看了看時鍾,剛剛早上六點十二分。推算昨晚一點左右睡到現在,才睡了五個小時。我回頭看了看大塊兒,以我的習慣,再躺回去重新睡覺是不可能的,於是穿好衣服,先去了一趟廁所,又來到院裏散步。
整個涾府裏麵,還真不是一般的大,隻是顯得太單調而已。我先是在我這個石樓下麵溜達了一會,隻能聽見自己走路的聲音,又溜達到了正樓下麵,這裏正有幾個人在打掃院子,看見我走過去,熱情的對我打了招呼。我發現自從昨天古溪生日,城主把我們三個說成了救命恩人之後,涾府的人對我的態度和先前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心裏的那種沉寂終於有所轉變,看著這一塵不變的景致,突然心中一亮,想起了古溪她們院子裏的那顆參桃樹,想再過去看看,反正也不進去,在籬笆外也可以看到。但是被人看見也不大好,於是,我七拐八拐的輾轉到了籬笆院外。還沒走到籬笆近前,就看到了參桃樹,比昨晚看得清楚的多,比起其他剛剛發芽的樹木,這顆老樹顯得生氣蓬勃,樹幹都是翠綠的,細看葉子果然是心形,隻是剛好過了冬天,錯過了觀看果實的時機,樹冠枝繁葉茂,掛著秋千的枝丫上還有一個墨綠色的球狀物,難道是鳥窩?離的稍遠看不清,於是我又走近了一些,就站在籬笆邊上,向裏麵看。突然“喂!是誰啊!在那鬼鬼祟祟的?”隻見一個老太太,手裏拿著掃把正從二層石樓的後院趕過來,我一看不妙,此時我站在女人屋舍的籬笆邊上,不論出於什麼原因,好說也不好聽,再衝老太太這架勢,走為上策!
眼看老太太追擊出來,我轉身就往回跑,一口氣跑回屋裏把門一關,大塊兒聽見關門聲翻了一個身繼續睡著,我走到窗戶邊往樓下看,見許久沒人追來,這才放下心。心說,這叫一個什麼事兒呢,搞的我跟做賊似的,看了一眼時鍾,七點二十五,於是拿著盆去洗漱,回來的時候大塊兒還在睡,我把他叫醒,大塊兒揉揉眼睛“嗯?開飯了?”我拿著毛巾擦著臉“”估計快開飯了,你趕緊去洗洗,一會我們直接去食堂,省的讓人家親自來請。”大塊兒打了個哈欠,起身穿好衣服“那倒是,小蠍你等我啊。”我在衣櫃的鏡子前擺弄著發型“快去吧,等你!”
我和大塊兒剛走到樓底下,就碰見了啞巴哥,啞巴哥帶著我們倆來到了城主那個主樓的一間偏殿,進去的時候,見桌上已經擺放好了飯菜,海蝶和古溪也都在,城主邀我們倆落座“天蠍啊,你們以後就在這吃,別往食堂跑了,咱們的夥食都一樣,隻是我這裏啊,這幾年都空落落的,現在人多,就在一起熱鬧熱鬧,多好啊,還省得我天天往食堂樓上跑了。”大塊兒接過話“是啊是啊,老城主,我們能和您一同吃飯,也實是榮幸,嘿嘿。”說完話又瞟向古溪,古溪還是一臉憔悴。我對城主說“那好,以後我們陪著您,隻是別嫌我們太吵就好,嗬嗬。”城主嗬嗬一笑“不會,不會,吵一點好啊,人老了還就怕太清靜,來,我們開動吧,別拘著,你們多吃點啊!”大塊兒一聽這話,甩開腮幫子,筷子在手中上下翻飛開來,城主看了反倒叫好。海蝶一邊照顧古溪,一邊還不忘給我夾菜,我們吃過了飯,下人將碗盤撤走,又沏上一壺馫花茶倒給眾人。我接著昨天的話題,繼續問城主“城主,這異界怎麼去,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了吧?”大塊兒也著急“是啊,老城主,難道您就不著急嗎?您看看古溪少主現在的狀態,我看著都心痛啊。”城主慢慢起身,拄著拐杖走到大塊兒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件事,有一個人比我更有發言權。”又對啞巴哥耳語了幾句,啞巴哥點頭走出偏殿。
我們幾個互相對視了一眼,於是繼續喝著香茶,城主坐回原位繼續和他的弟弟談論別的事情,大塊兒在我耳邊說“小蠍,這老城主賣的什麼關子啊?”我說“那不明擺著嗎?是讓啞巴哥去請那個明白人了唄!”大塊兒不屑的說“嘖嘖,這涾府還有比城主還明白的人?”一盞茶的功夫過後,門外傳來了細細的腳步聲,我轉頭看過去,這不看則好,一看之下差點把手裏的茶碗掉在地上,跟著啞巴哥前後腳進來的人,不正是今天早上拿著掃把追趕我的老太太嗎?
我心道大事不好,怎麼會是她呢?這可怎麼辦,我看了一眼老太太,趕緊把頭藏在大塊兒胳膊後,大塊兒這次還出其不意的要起身讓座,我一把將他拉住,大塊兒低頭看我“嗯?小蠍,你這是幹嘛?”海蝶走過去扶老太太“婆婆,您怎麼來了?”老太太嗬嗬一笑,這笑聲使我發毛。城主他們暫時沒注意到我的動作,我趕緊對大塊兒說“大塊兒,這老太太認識我!”大塊兒一頭霧水“啊?小蠍,你這交際麵挺廣啊!”我讓他小點聲,可是為時已晚,老太太已經被請到了近前,並且就坐在我的對麵,我和她一下子來了個對視,老太太頭發全白,額頭上麵有一個可怕的凹陷,沒有眉毛,眼球極為突出,鷹鉤鼻子,嘴唇幹癟向內收著,一看就沒有牙齒,耳朵上戴滿了奇異的飾品,最顯眼的是她那一身翠綠色的長袍,這些細節隻在我一念之間,沒錯,就是今天早上追趕我的人,老太太也先是一愣,似乎就要脫口而出“小賊!原來你跑到這來了?”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她看了我一眼之後,卻什麼都沒說,我趕緊借機低下頭,大塊兒還邊在桌子底下捅咕我,邊問“小蠍,你怎麼了?”我偷偷的咬牙切齒的讓他閉嘴。城主命人給老太太倒茶,老太太接過茶碗道了聲謝,城主又對我們說“這位是我們涾府的占卜師,我們都叫她逸婆,天底下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兒,天蠍,關於異界的事情,你們可以問她,嗬嗬。”說完又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