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琉光飯店上下便陷入一片足以驚天動地的大騷動。不論走到哪裏都可隨處瞧見小堆成群的人聚集一起,語調忽高忽低的緊張討論事情。
“騙人,這一定是玩笑對吧?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啊啊!完了完了,一定是因為這次抽查做得不好弄得上頭不高興,要不然這種破天荒的要求怎麼可能會被準許?”
“代理?不會一代就不走了吧?不要啦——這種打擊我受不了,我都還沒跟他告白哩!”
“什麼?原來你對崔白萇……”
“吵死了!”
終於受不了外頭吱吱喳喳的孔雀衝出房間,破口大罵。
見他出現,在走廊聚集的人們立即閉嘴,然後默契絕佳的對看一眼,嘩的一轟而散。
“哼!吃飽沒事幹!大清早不好好上工做事,居然跑到這邊八卦!”一邊咧咧低罵一邊走到那群人剛才的所在地一探究竟,四樓的公布欄好死不死就在他們的房外。“一定要叫崔白萇把這死東西移到別的地方去……什麼!”
他失聲大喊。
聽見他的喊聲,被吵醒的關崇善自門後探頭,頭發亂到像鳥窩:“什麼什麼?孔雀你幹嘛叫那麼大聲……”
驀地,一片黑點白麵出現在他眼前。
拉開距離一看,原來是張告示。
告示沒什麼,三不五時就會有一堆,可這告示的內容就不是三不五時能看到了……
“啊啊!崔白萇得到公假批準,要離開半年!”
搶過那張告示,關崇善不可置信地瞪著上頭的文字,好似如果他這麼用力瞪著,內容就會自動改變:“他不在的期間會有人來代理他的位置?會不會一代就不走了?”
“當然不會,都說是代理了!”
孔雀彈了下他的鼻子,不過表情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確定:“難得他也有覺得受不了的時候,不知道那個代理的會是誰……如果是自家人就很好猜了,畢竟在這裏能讓崔白萇放心信任的人並不多。”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會是老師或是淚輝。”關崇善推了推眼鏡,笑得很傻,“老師人感覺好和善,唱歌也好好聽。淚輝非常公正,她要是代理一定可以替崔白萇把飯店管理的很好。”
孔雀哼了一聲,一臉不以為然:“冷血動物跟毒植物……他們這種隨時會反咬你一口的東西,就算好也不會好到哪去!”這可是他的親身經驗談!
可惜聽在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的關崇善耳裏,卻完全成了另一種意思。
“孔雀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因為我覺得他們好……”他半開玩笑的取笑著。
孔雀聽了居然登時惱羞成怒。“屁啦!誰要吃你的醋啊?你以為你是誰啊?要本王吃你的醋……@#$%&*………”
被激到氣得跳腳、大吼大叫,孔雀那模樣宛如潑婦罵街,沒料到對方會這麼氣的關崇善,當下被吼得一愣一愣,滿臉呆滯。
“啊!那這公告怎辦?”在孔雀怒氣暫消,關崇善朝著他揮了揮手上的公告,不知所措。
居然氣到連耳根子都紅了!真是雞腸小肚,鬧不起………
“隨便丟著就算!”丟下這句話後,孔雀便當著他麵前摔上大門。
被孔雀一摔門又是一愣,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告示,再看了看牆上的公布欄,關崇善當然不可能真的聽孔雀的話,將告示隨便丟,而是將告示擱回牆上,然後再轉身走回房前,推了下門。
嗯?
不信邪,又推了一下。
眼前木門四平八穩,穩如泰山。
“孔雀你這大混蛋居然把門鎖了?開門!”
***
夜晚琉光飯店一樓,餐廳區。
不同於三餐時段的感覺,此時的餐廳區多了一份隻屬於深夜時分的熱鬧。
餐廳區一共畫分為三大部分,除了固定開放到十點的用餐區與二十四小時的零食販賣區外,十點之後,用餐區便會與在十二點準時開放的“午夜區”合並使用。
這個區域,是當初崔白萇顧慮到一些隻習慣在深夜出沒的客人,為體貼他們與常人不同的生活習性而增置的。
不過時間一久,卻轉變成了提供夜半睡不著想來一杯,或是肚子餓想找宵夜打牙祭的地方。
以黑檀木製成的吧台前坐滿了人,充滿西方感的設備,在這一片充斥著濃厚東方味的空間裏備感突兀,不過話說回來,隻要有酒喝,客人哪會為了這點小不和諧斤斤計較?
“酒保,給老子來杯‘殞落’!”
一道低啞吼聲大而嘹亮的在熱鬧非凡的酒吧前竄起,正在忙著擦玻璃杯的酒保聞言抬頭,瞥了這長得活脫脫像隻大金剛的客人一眼,頭又迅速低了下去。
“不賣。”
沒料到會被拒絕,那買酒的客人一愣,原本就很大聲的嗓音又竄高了一節:“為啥?”
酒保又瞥了他一眼,同時將手中剛擦幹淨的玻璃杯舉高察看:“我們不賣酒給未成年小鬼。”
那客人被堵得霎時麵紅耳赤。
周圍響起一陣陣的低聲竊笑。
“你又知道老子未成年了?”他不服氣的拍桌大吼。
“你一臉毛都沒長齊的模樣,誰不知道啊?”坐在他隔壁的馬臉老頭在飲盡手中的白幹後發話,滿臉紅的吃吃嘲笑:“去去,小鬼頭這時間不上床睡跑來這裏瞎混,是吃飽太閑還是嫌命太長?想裝成年,等你毛長齊吧!”
這話一出又惹得一陣笑聲騰起,而且還比剛才的明顯許多。
媽的你這個死馬臉X老頭……@&〈#@*%$!
當然這些不堪入耳的髒話隻能在心裏罵,這位被人戳破加取笑的“未成年小鬼”,在現實上也隻是悻悻然瞪了馬臉老頭跟酒保一眼,然後帶著滿臉的挫敗與不爽離去。
但是就在他轉身,打算跑到另邊去買自家爹娘吩咐的宵夜帶回去時,一抹黑色的身影吸住了他的視線。
他直直的注視著那抹身影自他身邊越過,帶著散發淡淡血味與冷氣、長長的黑底金邊刀鞘,無息地走向吧台,輕盈的坐上圓凳,以清亮空靈的嗓音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