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是不懂虛若穀,終究是拖延不過想要拖延的時間。
虛淵劍之中的力量一下爆發,秦翩翩整個人化為血霧散開,其遭受禁錮的神識,也隨之抹殺。
虛若穀沒有用真元震開血霧,任它們撒了自己全身,他的頭發,他的眼,他的臉,他的手腳,全部染成了帶著濃濃腥味的血紅——這是他該承受的。
他對秦翩翩說出這番話,不光是為了讓其瞑目,很大程度也是說給自己聽。
在擊殺秦翩翩的這一刻,虛若穀更加認清了自己的內心,才明白,自己對於和自己一樣從飛升到真界就開始遭受極不公平待遇的虛界之修,始終有一份介意。
仔細回想,虛若穀發現,無論是滅聖武門,還是滅青天宗,自己手段冷酷,從頭到尾都沒有愧疚,一方麵是因為這些勢力與他有仇,另一方麵,恐怕還是因為自己對於所有真界之人,都有莫名之敵意。
這種敵意,恐怕是每一個遭受不公平待遇的虛界飛升者心中,都會產生。
既然你們不將虛界之修當人,我虛若穀也沒必要將你們這些真界之修當人,統統砍殺便是!
有時瘋癲,有時不羈,有時沒心沒肺,有時欺軟怕硬,有時狡詐如狐,然而,虛若穀終究有著自己的那一份堅持,那一道底線。
為了堅守那道底線,驅盡胸中鬱結,哪怕墮落成魔,他亦不懼,哪怕血淋滿頭,亦可坦然受之。
“逆皇,我大概明白,你為何會選擇揭竿而起,反抗真界統治了……不過,你的失敗,卻導致了虛界之修處境更加艱難。”
沐浴在血霧之中,虛若穀如受心靈洗滌:“也許,我將來也會走上和你一樣的道路,不為權,不為利,隻為破除這世間一切讓我看不順眼之物!”
這樣堅定的意誌持續了三秒。
“嘛,不過說這些太早,還是等我解救了蚩尤聖尊,然後達到起始聖尊那種程度再說吧。”
虛若穀真元一震,將身上所有血水都給震散,又恢複了原來純潔小白臉的模樣,旋即他手指滑動,一道空間傳送陣顯現,身形一動,就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他剛離開不到兩秒,空間微微蕩漾,一道傳送陣圖案顯現出來,兩道身形從中不分先後地掠出,正是雷獄門的兩位修士。
“就是這裏!神識印記消失的地方!”
中年修士凝立空中,目光朝著下方的一片山林掃視,突然目光一凝,瞳孔驟縮,旋即身形直掠而下,來到了林中一片灑滿血跡的草地之上。
幹瘦修士出現在其身邊,看到那攤血跡,生出不妙預感,顫聲道:“難道——”
“虛——若——穀——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中年修士發衝羽冠,怒眉倒吊,發出一聲震天狂吼,體內真元爆發,強大的時空威壓瘋狂掃蕩。
轟隆之後,方圓千裏盡成毫無生機的沙漠。
“去擎羽門,然後以客卿身份前往大玄帝國都城,參加太子婚禮!”中年修士狂吼之後冷靜得可怕,眼中幽光閃動:“屆時大玄帝國將籠絡許多勢力,想要結成臨時聯盟,商討誅殺虛若穀此人!到時候他很可能出現!”
“我對第一界不熟,一切都聽師弟的。”幹瘦修士臉色十分難看,聲音森寒:“先天無痕雷體啊,好不容易出了創派祖師之外找到了第二個,竟然被此人殺死了!無論如何,他都要死!”
“走,去擎羽門!”
兩名修士消失在傳送陣之中。
五天很快過去。
這五天時間裏,虛若穀將自己淘到的三塊血煞石逐一解開,如法炮製擊殺了其中的二人,這掠奪了三件道器法寶,分別是一把偃月魔刀,一柄戮皇神槍,一麵混元之盾。
這兩個人,一個來自第二界,一個來自第三界,在更高位麵世界之時也許是一尊橫掃八方的梟雄巨擘,然而為了界碑之心自廢武功,最後落到虛若穀手中,再被陰狠暗算,雖然拚命抵擋,仍不免最後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至於那第三人,乃是唯一一個從虛若穀手中逃脫之人,確切地說,是虛若穀在看見其第一眼就立刻激活畫好的傳送陣逃跑之人。
因為那居然是一尊滿頭大包的佛陀,渾身金燦燦,胸口一個“卍”字,其體內之封印,更是十分詭譎,虛若穀一眼看出,此人雖然粉碎了境界,但其肉身精氣卻沒有隨著境界粉碎而跌落,仍然停留在四維境界的水準,故而連盜天眼都看不透究竟是個什麼結構!
虛若穀揣測出,這很可能是一尊來自傳說之中佛魔界的高手!
雖說自己還有一件九品道器護心鏡加持肉身,未必就怕了這尊佛陀,但虛若穀對於佛門蠱惑人心的手段印象深刻,天知道這尊佛陀厲害到什麼程度?保險起見,虛若穀選擇了立刻退走。
傳送陣剛剛發動,佛陀睜開雙目,滿目慈悲,但一隻遮天佛手卻很無情,一掌拍破了方圓百裏的空間,造成巨大的空間亂流風暴,波及到了正在被傳送的虛若穀,傳送方位出現了失誤,差點掉進一座活火山之中。
都說我佛慈悲,這尊佛陀卻二話不說出手擊殺救他出來之人,這梁子算是結下了,虛若穀記仇心中。
經曆了這檔子事,虛若穀也有點不敢再去玄石坊淘石頭了,萬一運氣不好,遇到了更加恐怖的存在,那豈不十分倒黴?
畢竟,敢於從上界下來尋找界碑之心的修士,都不可能是簡單貨色,至少都是原來位麵世界的高手,否則誰也不會特意下來送死。
不過,得到了三件道器法寶,虛若穀已經很滿意,加上先前得到的無縫天衣和道玄劍,以及從大齊帝國皇室寶庫得到的無名法螺,從逆皇處得到的護心鏡,總共是六件道器,一件比一件凶狠。
虛若穀底氣十足!
這一日,大玄帝國舉國歡慶,尤其是在都城,更是張燈結彩,歌舞升平,熱鬧非凡,因為這是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日子!
如今大玄帝國皇帝年事已高,退位便在近年,是以太子繼承皇位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而今日迎娶的太子妃,也將是他日母儀天下之皇後!
若單是如此,也不足以引得大玄帝國上下如此關注,全因為太子要迎娶的女子,竟然是一名虛界飛升者!
自從逆皇之亂以來,虛界之修受到嚴重打壓,隻能做為奴隸,鮮少有虛界之修能夠出人頭地,更不用說,成為一國皇後,這在近億年來,都是從未有過之事!
所以,大玄帝國上下,都不免對那即將坐上太子妃位置的虛界女子,極為好奇!
許多皇城腳下的民眾,紛紛湧上街頭,準備趁著太子和太子妃乘坐豪華車輦巡遊長街的機會,一睹太子妃的真容!
巡遊開始了,車輦之上,經過精心裝扮的絮紫嫣容顏傾城,一身華麗尊貴,柔和微笑讓人親近,和太子坐在一起,不時向兩旁的民眾揮手致意。
而在人群中,以及兩旁建築之中,一些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皆有目光銳利的高手安插,目光中持有警惕,不時掃蕩熱鬧嘈雜的人群,尋找可疑分子。
誰也不希望發生太子或太子妃被當街刺殺的慘劇。
除了這些人,就在車輦的兩側,各隨行了一名白袍修士,看上去皆是頗為年輕,腳步雖然邁得不大,看似走得緩慢,卻穩穩地緊跟著車輦的速度——這是兩名返虛境修士!
返虛境修士護駕,這要傳揚出去,足以轟動天下,也不知是誰說服的他們?何種利益才能將他們打動?
絮紫嫣嘴角微揚起一抹帶著狐媚的弧度,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在人群中掃過,想要看到那個熟悉的麵孔。
她知道虛若穀一定會出現,並且不屑於小偷小摸,而是光明正大轟轟烈烈地出現,然後終結一切。
這樣才是虛若穀的性格。
以如今虛若穀的修為,以及他的脾氣,若是能夠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享受榮華富貴,那簡直就是見鬼了!
不過,絮紫嫣正期待著虛若穀的出現,此次巡遊,乃是他出手的最大機會,否則若是進入皇宮,裏麵高手如雲,他一點機會都沒有!
虛若穀雖然膽大狂妄,但卻絕對不是笨蛋!
“兩位師叔,辛苦你們了。”絮紫嫣傳音對車輦兩旁的白袍修士歉然道。
右邊的瘦臉修士淡笑道:“無妨,雖然這帝國太子根本配不上你,不過你既然堅持要辦這場婚禮,我們也自當為你保航護駕,不讓任何宵小之輩搗亂這場婚禮!”
左邊的圓臉修士比較冷:“此子如果真如你所說那般睚眥必報,的確是要提防一二,當初之事雖然你做錯在先,但也情有可原,他若識相還好,送他一場造化,了結彼此恩怨,若不識相,直接斬殺!我倒也想看看,區區下界之修,再厲害能夠厲害到哪裏去?”
瘦臉修士接著道:“不錯,任何想要傷害你的人,都得死!你的魅仙之體,在第六界都是千億載不出的奇異體質,修煉任何一種媚功都能很快臻至最高境界,最適合繼承我們師妹的衣缽!隻可惜你已經不是完璧,不過沒有關係,隻要找到虛若穀,以秘法從其體內抽出你的元陰,歸還己身,膜瓣再生,你又能恢複完璧之身!完成這件事後,我們會布置都天瞞道大陣,將你傳送入第六界,拜入我師妹門下,屆時你當了了卻凡塵,好好修行。”
“嫣兒謹準教誨,不會辜負兩位師叔的期望!”絮紫嫣恭敬地道。
她的心中泛出誌得意滿的感覺,本來前段時日聽到虛若穀滅了聖武門和青天宗的消息,令她惶惶不已,沒想到竟然突然被新成為大玄帝國皇室供奉的兩名自稱來自第六界的修士看中,收入門牆,頓時讓她轉憂為喜,立刻向兩位師叔求助。
對於這等強者,絮紫嫣沒有做任何隱瞞,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和虛若穀之間的恩怨說了出來,果然兩位師叔無論是非對錯,都首先站在自己這邊。
她也知道,這兩名老者既然要將她送入第六界,繼續舉行婚禮成為太子妃沒有任何意義,然而一方麵這太子妃之位,是她處心積慮才得到,最後時刻放棄太過可惜,另一方麵,她也是以此刺激虛若穀,要讓虛若穀願者上鉤,好借兩位師叔的力量,將他一舉格殺,如此,她此能心安理得毫無牽掛地進入第六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