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書寫出來以後,沒有想到會產生這樣大的共鳴,有這麼多讀者來呼應他。我想也就是書中所寫的觀點和人,引起了大家的思考和對中國傳統文化的一種認識,也就是對今天生活的一種借鑒,這樣大家就有這個一個感觸。所以今天說是談傳統文化,我想我著重從我的創作上來給大家彙報一下。中國帝王文化也好,權謀文化也好,我談的治國文化,就是國家政治文化中的一些表現和爭論。比如說,我談張居正的問題,他用勳吏不用清流、執政能力、智慧和勇氣問題,都是我們傳統文化中值得深思、值得分析的一些方麵。
儒家文化對中國農民的影響
張曰凱
今天論壇的主題是:“影響中國人的傳統觀念”。我就這個問題將自己接觸到的傳統文化和社會生活談一些想法。
中國傳統文化的根基主要是孔孟儒家思想和老莊學說。這兩種思想學說既有相悖的一麵,也有相通的地方。可以說兩者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互補,從而形成光輝燦爛的中華文化,綿延不絕。尤其是儒家思想在中國兩千餘年的思想學術領域占有君臨一切的地位,在中國廣袤的大地上影響深遠,可以說已經滲透到我們民族的血脈中。漫長的曆史歲月,崇尚“禮樂”、“仁義”,倡導“仁政”、“德治”的儒家思想培育了中華民族光彩照人的精神風貌、律己忠恕的美德;但是,毋庸諱言,同時儒家思想也給我們民族的大眾百姓戴上了沉重的精神枷鎖。
陳忠實先生的鴻篇巨製《白鹿原》的現實主義力量,就在於他以新異的藝術視角深刻地揭示了儒家思想在白鹿原這方土地上鐫刻下的深深痕跡,以及曆史發展的趨勢。白嘉軒這個典型的農民形象可以說是儒家思想的實踐者,宗法文化的維護者,在他身上有中華民族傳統的美德,也有不可克服的性格缺陷和沉重的宗法倫理精神負載。所以這部作品帶給讀者強烈的藝術震撼力久久不泯。
在這裏,我著重談一談儒家宗法文化對中國農民的影響。
我是山東人,孔孟之鄉,出身於農耕之家。2003年我曾到故鄉魯西北考察古文化。魯西北許多村莊家家戶戶有家譜,同宗同族有族譜,有宗祠。今宗祠不存,家譜族譜猶在,我在商河縣王家寨村黨支部書記王全景家裏看到一宗“王氏族譜”,分六支世係,凡十七至十九世,含墓表、懿行傳、官階功名錄、節烈傳、藝文誌等,記載了自明初起近600餘年這個家族的生息繁衍,支派親疏,祖訓家風,官階賢士,可謂一部家族史。王氏族譜近一個世紀續修4次,最後一次是1991年。其清宣統三年修族譜序曰:“木有本,水有源。木有千枝,必出於本,水有萬派,必發於源。即人有等等不齊,必本乎祖。仿修族譜,亦能敘闔族之人同歸一祖乎……”
歆享的年飯。大年初二,又照這個樣子,把“爺爺奶奶”送回墓地。這莊嚴的一幕至今仍銘刻在我兒時的記憶裏。而且這種古樸的宗族文化情結沿襲至今,仍不泯不滅。
宗族文化源於儒學,一部《論語》講“仁”講“德”,尤講“禮”。子曰:“克己複禮為仁。”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何謂“禮”?禮者,規範也。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禮”又派生出兩種傳統文化意識,一為“孝”,一為“貞”。《論語·學而》:“其為人也孝悌。”《論語·為政》:“孟懿子問孝,子日:‘無違’(不違背禮節)。”子曰:“(父母)生,事之以禮;(父母)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如果說後代子孫對先祖的祭祀建立在不忘列祖列宗養育之恩,念先祖篳路藍縷創業之艱辛,修身立德之潔行,以激勵今人的觀念形態上,那麼這種宗族文化情結,應該說是值得尊重和弘揚的,尊老敬老,“善事父母”也值得稱道。比之今日有些青年冷漠、疏遠、虐待雙親,甚至殺母弑父滅祖滅宗要強之百倍千倍。但是,源於兩千多年前的宗族文化不可能沒有時代的局限,漫長的封建皇權社會也必然給宗族文化罩上封建倫理文化的陰影,有形無形地給農民套上精神的桎梏。直接利用族權神權殘暴人事,我在魯西北尚未見未聞,而這副精神枷鎖釀成的悲劇在魯西北古今曆史上卻隨處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