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雨下了太久,久到眾人都在哀傷中離去。亞國公主的歌聲感染了所有人,以至於百姓不忍再諷刺這樣一位癡情的人兒。
皇帝站在祈雨閣上,有些蒼老的眼神,深深地看著那抹粉色的身影,長歎一聲:“真是作孽,唉。”
他遂命人前去為公主殿下撐傘。
公主的貼身婢女翠竹,立刻舉起傘,小步跑上了祈雨台。
可是安曉表情麻木,低垂腦袋,水珠順著青絲滴在地上,濺起微弱的水花。
翠竹一手撐傘,一手欲扶住憔悴的安曉,見她渾身冰涼,微微顫抖。
皇帝等人因接見雨霖鈴先行回宮,命幾名侍衛留下來互送安曉。
“她會不會出什麼事?”皇後十分擔憂。
“朕曾派了暗衛,不會出大事。”皇帝道,“宮州聖女一來,這王都恐怕不會安寧了。”
安曉呆呆的抬頭,目送皇室的馬車離去。祈雨台下還有一輛豪華的馬車,車夫正等在那裏。馬車是留給她的,隻是她內心壓抑,加上祈雨耗費了大半精神,雙腿一軟,到了下去。
“公主殿下!”
翠竹驀地扶住安曉,焦急的喊聲於空曠的祈雨台上回響。
淅淅瀝瀝,唯有雨聲回應她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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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曉生了一場大病,燙得嚇人的溫度讓她陷入昏迷。
皇後命人將安曉休養於昭陽宮,是以從先前與希銘同住的雅文苑搬了出來。昭陽宮離皇後的永壽宮距離之近,皇後得以時常探望安曉。
幾名宮女於昭陽宮進進出出,她們的臉色肅穆,公主的情況並不樂觀。
安曉昏迷的頭幾天,一直在胡言亂語,太醫聽了直搖頭,都有些不忍心。
她臉色蒼白,幹裂的唇隻是重複同一句話:“希銘,希銘,不,不要把錦帶給她……求求你……”
翠竹立於安曉床邊,眉頭鎖得緊。她從小跟在公主身邊,深知這位公主殿下的性情。
安曉表麵上,是個驕傲卻無甚才能的花瓶公主,對希銘的追求更是絲毫不掩飾;但實際,她很敏感,亦在努力,努力讓自己真正配上希銘。隻願有一天,希銘能看到她發光的一麵,而不是掰著指頭都數不過來的缺點。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
翠竹卻想,公主啊,您身份高貴,天下優秀男子何其多,何必吊死在希銘這棵樹上呢。
翠竹悉心照料安曉,將幹淨的手絹浸濕,又擰了擰,將舊帕子換下,把新的敷在額上。
期間皇帝皇後天天探望,希銘卻沒有來。
幾日後。
“公主殿下,您終於醒了。”
翠竹高興得都快哭出來,若不是身份不允許,她定會一把擁住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