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煩躁地走在大街上,為剛剛的表現感到有點後悔。這畢竟是夢,他可以在對方臉上砸下兩個深坑,或者是踢他兩腳,實在不行也該是冷冷地走開或者冷冷地喝茶,應該和他形同陌路,而不是狼狽地逃掉!
這個後知後覺,讓胡博感到無比的焦躁與不安,但還有更多的是憤怒。他甚至都忘了這是在夢裏。
胡亂想著走到一個包子攤前,胡博決定不管其他,先買個包子吃吃。這個星球畢竟沒有這種東西,能在夢中一飽口福也是好的。
可就在他走到攤位上的時候,再次被攤主同樣的灰發驚呆了。他搖搖頭朝後退去,邊退邊試圖打量那個人的模樣……可走了幾步就撞到一個人的胸膛。回頭一看,瞬間對上一雙冰冷的灰色眸子。
天呐!
胡博渾身一顫,忙不迭朝後退去,可是越來越多地……他看到了街上越來越多的灰發男人!逐漸變得滿大街都是,身邊走著的,賣著東西的,挑著東西的,有綰著發的翩翩公子,也有散發的江湖俠客……
滿大街各式各樣的蒼術!
胡博不禁微微顫抖,空氣中都傳來某種可怕的震顫。他下意識地倒退幾步,然後猛然轉身狂跑起來。
怎麼還不醒啊這夢!
蒼術姿勢優雅地坐在躺椅上,他的腳邊是一個有著卷曲黑發的毛球。毛球似乎跟他說著什麼,然後灰發男人就輕輕笑了,垂在下麵的手輕柔地撫了撫毛球,低磁道,“好,你們做得很好。”
灰發曖昧地飄動,露出男人長若刀削的劍眉。
巨窗外撒落的陽光朦朧的勾勒出男人剛毅的側麵。隻著一件黑色單衣的胡博微微側著頭,一襲黑衣從床上一直垂落到地上,黑衣中隱約夾雜了一些長而卷曲的黑發,正隨著平靜的呼吸而輕輕卷動著。
但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黑衣並不是黑衣,而是裹滿全身的黑發,正隨著胡博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男人緊皺著眉頭,似乎要掙脫什麼,看似隨意屈起的腿實則肌肉緊繃。
他無法動彈,怎麼也逃不出夢境,在不知道哪個角落的罅隙裏麵瘋狂奔跑著……劍眉深深蹙起,捏緊的拳頭好似在積攢著爆發力。
直到陽光愈發強烈,逐漸包裹住整個男人的時候,那黑衣一樣的發絲才全部豎起然後抱成一團,尖叫著縮向了木屋的各個角落。
直至男人從夢中憤怒地彈跳起來。
胡博被折騰了一晚,醒來的時候怒氣衝衝。
竟被自己的夢困成了這樣!還滿大街都是蒼術!
又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更加煩躁的是,就算是現在醒來了也滿腦子都是對方那冰冷俊美的臉……
他重又躺下,被折騰地已經沒有力氣去想其他了。他屈起一條長腿放到窗柩上稍作歇息,另一條腿就隨意地掛在床邊,在空中晃蕩。
明明沒幹什麼,卻累得可以。
緊緊衣袍,他重新闔上眼睫,疲倦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濃重的陰影。
黑夜一般微長的發輕輕在鎖骨附近打著圈兒。
伽基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老婆”的蹤影。他找了很多地方,村子頭,村子尾,包括後院的土他都扒開來看了,發現鐮刀也不見了。
他走了……
伽基露出傷心後悔的表情……如果自己沒有逼他洗衣服,沒有逼他縫衣服,他是不是就不會走了呢……
下意識看看那個男人睡過的床,伽基堅毅粗獷的臉頭一次顯現出了委屈的神色……
距放胡博走已經有了四五日。
灰發男人內心的記掛卻越來越深,而這個認知,讓他感到無比的震驚和不安。
作為一個王者,他習慣了不去考慮別人的想法,就算是傷了,他也無心感受。
他不再是傻子,不再能夠低聲下氣地求對方原諒。
他想要那個男人,他就做了,沒有任何遲疑與猶豫。他單純地認為隻要把對方捆在身邊就好了,可現在,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後悔莫及。
他沒有心,但對方有。
□□的腳踝垂在床腳,一如淡漠的主人,輕輕晃動著。
“夜,你說他真的是恨我麼?”蒼術腦海裏浮現出了那天將他打得淒慘的畫麵,自嘲地笑了。
“王……”那個叫“夜”的夢魘慢慢向四周舒展他的黑色卷曲長毛,逐漸在半空中幻化成一個人形。他恭敬地行禮,然後答道,“王沒有錯,是他不懂得珍惜。”
“……”蒼術仿佛是沒聽到什麼滿意的答案,他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然後淡然地搖了搖頭。
雖然是笑,但卻冰冷地不敢讓人親近。
“那王覺得呢?”
“我覺得我後悔放過他了……”
蒼術揚起一個絕美的笑,似乎有什麼東西一下子穿透了灰眸。下一秒夜的脖子就被他緊緊掐住並且抬起,整個人吊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