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終與君知,許來生誓(2)(2 / 2)

初陽卻是突然失了魂魄一般笑了,看著他道:“回家?於老板,我的家不早就在你的爭權奪利中被仇家報複沒了嗎?”

於正業臉色一變,痛心疾首道:“現在不是兒戲,陽陽你不要鬧!”

初陽卻是倏地從袖口中滑出了一把槍來,正是仇少白貼身帶著的一把威力極強的德國伯寧特。她趁著兩人都未有所防備的這一刻迅速地拉開了保險頂在了山本女士的頭上。

於正業回頭看了一眼蓄勢待發的列衛兵,心都要跳出來,道:“陽陽,放下槍,你不能這樣任性,爸爸就剩你一個女兒了…”

她輕聲笑了,道:“爸爸,可是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你知道的,現在的上海已經被你的這些‘主子們’害得千瘡百孔,我來就是為了做一個真真正正有良心的中國人。你們以為做的這些陰謀詭計中國人不知道嗎?跑馬場不能讓,上海不能亡,而仇少白更不能死,至少不該死在爸爸你的手裏…”

那些列衛隊已是慢慢朝著這邊靠近了,於正業聽她說著這些話,臉色越來越蒼白。

當山本女士趁著兩人說話之時從口袋裏拿出槍來迅速對上初陽胸口的時候,陸向天與饒戚也紛紛帶著人衝了上來。

幾乎就是在一瞬間,那些列衛隊已被猝不及防地打倒了一半,他們甚至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出現的。

到底是血親勝過一切,就在山本女士已被徹底激怒要對著初陽開槍的那一刻,於正業突然擋在了兩人中間,那一槍實實地打穿了他的身體。

初陽握著伯寧特被他推著向後踉蹌了幾步,大喊一聲:“爸爸!”

於正業卻已是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他拚盡最後的力氣,道:“陽陽,快走!”

而此時山本女士突然用日文喊了一句什麼,在陸向天與饒戚的背後竟又出現了一隊日本兵,而原本平靜的湖麵周圍竟也湧出了上百個士兵來。山本女士對著初陽大笑道:“你們中國話還是有意思的,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對嗎?”

初陽心中大驚,麵上卻依然保持著冷靜,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山本女士猛然開了第一槍,在山本女士不可置信之時,她卻是補了一句,道:“中華文化豈是你們這些日本人說懂就能懂的?現在叫‘置之死地而後生’!”說著便又倏地從腰間摸出了另一把倫勃朗來。

陸向天與饒戚在與外圍日軍抗戰,這小小的茶亭裏便隻剩了她一個,山本女士捂著已是血流不止的胸口,大喊了一聲:“打!”

初陽極快地在亂槍中旋了一個圈,雙槍齊發,連帶著山本在內,所射之處,皆是槍槍入喉。

然而與此同時,那些日本兵也都毫不猶豫地對著她一起開了槍。

昏昏沉沉的天寒風狂嘯,那似是如何都下不大的雪也如鵝毛般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血從她的身體裏濺出來,染紅了亭中的地板…

她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倒進了那賞雪湖中,驚起一片漣漪。她眯著雙眼看著漫天的大雪,臉上突然露出一個淒美的笑容來,像是突然又回到了那個總是冰冷荒蕪的訓練場上,他坐在木椅上,看著她總是輕而易舉地完成他教的新任務時露出的笑,他道:“小丫頭,原來你才是那個不可多得的射擊小天才…”

湖水在她的耳邊咕咚作響,仿佛一瞬間又將她帶到了耳目山上,那裏山清水秀,有著美不勝收的夜景,他溫暖的雙手擁著她,一字一句地教她唱著:“星星笑點頭,地上人相幽,荷包指尖香自留,兩情相悅低頭羞…”

寒徹身骨的西風呼嘯著自遠方而來,嗚嗚地嘶吼著,蠻橫地掀起了湖麵的層層漣漪,挾著簌簌的雪一點一點落在她的眉角上,似是有著千斤般重,竟是壓得她的眼皮再也沒了支撐的力氣,而她的身子也終如一隻斷了帆的船,那樣搖搖晃晃、淒淒慘慘地沉入水中…

“初陽!”

不知迷迷糊糊到底睡了多久的仇少白終是因為一個極可怕的噩夢驚醒,他倏地從床上坐起身來,發現身上已被汗水濕透。窗簾被嚴實地拉上了,屋裏的昏暗讓他分不清現在到底是什麼時辰,隻是下意識地伸手去碰身邊的位置,竟早已經冰冰涼涼沒了她的身影。

童車裏本是安睡的小年突然哭了起來,仇少白揉了揉酸痛的雙眼,大喊一聲:“桂巧!”便下了床將孩子抱進了懷中。小年原本是極聽話的,此時卻是哭得那樣大聲,撕心裂肺一般,惹得他心中也一陣陣地發疼。

桂巧立刻便推了門進來,戰戰兢兢道:“白爺,您醒了?”

他極不耐地揮了揮手,心痛如絞,問:“夫人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