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若冰
一個關於真實的故事，請記錄好我們曾走過的青春歲月！
一
戴著黑色鏡框，烏黑的頭發紮成兩個羊角，寬鬆的衣服套在身上，奇默默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舞蹈著。電腦旁的泡麵熱氣已經慢慢退卻，已經連續三天，她都這樣把自己死死地關在30平方米的房間裏，瘋狂地趕稿。
她不知道自己是真正地想要趕完稿子，還是不願留下一點空間去想一個月前的場景，總之，她現在是努力在讓自己忙碌起來。
手機不停地振動，屏幕上的名字，奇默默已經不敢再去看，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機，眉頭緊鎖。
“給你三分鍾，到離你家最近的電影院。”電話的另一邊霸道的聲音塞滿默默的耳朵。沒有等她開口，電話已經掛斷。
奇默默撅著嘴，凝視著手中的電話：“什麼嘛？最近的？天哪，我怎麼會知道啊？”默默匆忙地梳洗後便屁顛屁顛地往外跑。
轉身再轉身。默默跺著腳，她找不到，從來都不到影院的她，怎麼會找到？她嘟著嘴，一遍又一遍地把黎翰罵到狗血淋頭。此刻恨不得扛一把殺豬刀把他給了結了，從而換來自己的自由。
“你是真蠢還是確實笨啊？這麼近的路程，居然用了二十分鍾，屬烏龜的嗎？”黎翰拽著默默的長辮，凝視著眼前這個氣喘籲籲，口中仍念念有詞的女生。
“你又不告訴我在哪個電影院，我怎麼會知道啊？”默默辯解。
“你遲到了，還把責任推給我？有沒有搞錯？”黎翰低烈的聲音嚇著默默。
默默斜視著他：“好啦，我的錯還不行嗎？現在進去吧！”她拉著黎翰就往影院走。他就像一尊塑像，無論奇默默怎樣用力拉，都沒有動一下。
“以你的速度趕到，已經是第二場了。”黎翰雙手插在褲兜裏，他輕視地看著默默。
奇默默鬆開她幾乎充血的手掌：“那好啊，既然結束了，我就回去了。”她輕輕地咬著嘴唇。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戲弄她了，她早已適應他的報複方式。“誰說允許你回去了啊？”黎翰輕蔑而又高傲。“電影都完了啊！”奇默默低吼著。“去體育館。”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說完，黎翰輕輕揮動手掌，一輛藍色出租車停了下來。
奇默默狠狠地瞪著他：“哎，今天不去，不行嗎？我已經三天都沒有睡覺了，很累耶。”聽見奇默默三天沒有睡覺，他的神經就更加興奮了。
“請問，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說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是誰讓我變成現在這樣？是誰……”
“夠了，我、我去，還不行嗎？”默默轉過頭不再看他，是的，她說過要為他的失戀負責。黎翰有些不耐煩，他討厭眼前這個女生，他要她害自己失去的，一一在她的身上報複回來。就在並肩前行的時候，實在累到快吐槽的默默仍不死心，轉過頭來乞求黎翰大發慈悲地放過她。“今天放假行嗎？我……”沒等她說完，黎翰已經開始低吼了：“已經放了你三天了，快點，烏龜……”黎翰扭過臉，不再看她。
“到底走不走啊？”司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奇默默跺跺腳，嘴唇撅得老高，低頭鑽進車裏。
二
黎翰換上休閑的運動裝，眼睛直視著奇默默，拍著籃球，高瘦的身影慢慢向默默靠近，他邪惡的笑容，讓默默有些不知所措。默默漸漸後退，黎翰一步一步逼近，籃球的跳動停止，黎翰抱在胸側，默默倒退到排椅前，被絆坐下。他的臉慢慢靠攏她，默默屏住呼吸，僵硬地閉上眼睛，她用瞬間的思考，想著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卻又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
黎翰淺笑著：“你……”
默默睜開眼，看著黎翰狂妄的笑容，變得無地自容，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可是她就是沒有一點辦法了啊。
“我……”默默吞吞吐吐。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去買吃的。”黎翰直起身子，凝視著她。
“什麼？買吃的？你不是要打球嗎？”默默大驚。
“有問題嗎？”黎翰嚴肅地說。
“沒、沒有，那你要吃什麼啊？”
“隨便，幹糧、飲料、什麼都必須齊全，最重要的是，還要有烤雞翅。”黎翰邪惡的笑容再度回到臉上。默默認真地聽著黎翰的‘食譜’，“烤雞翅？超市裏哪會有？”這附近根本就沒有燒烤之類的食品，他這不是誠心捉弄她嗎？
“你不會到別的地方去買啊？”黎翰轉過頭，斜視著她。
默默彈起的身子猛地垂下，立即倒在長長的椅子上。她真的後悔為什麼要說出那樣的話，她使勁敲打自己的頭，責怪自己當初那樣的愚蠢、狗急跳牆、不經思考的舉動。她現在是把自己恨得徹徹底底，恨之入骨。
“哎，烏龜，你還真是屬龜的嗎？”黎翰停下，看著奇默默，“這，可是你自願的哦，沒有人逼你。”
默默坐起，拿起包往外跑。
三
好不容易回來了，食品袋遮住了默默的麵容，她步履艱難地走到長椅上，放下懷中的東西，坐下深呼吸，舒服地吐一口氣。
“你的烤雞翅。”默默怔怔地看著黎翰。
“真是屬龜的。”黎翰生硬地接過默默手中的袋子，“都涼了，要怎麼吃啊？”黎翰扔掉手中的雞翅。默默立即站立，用手去摸摸袋子，還有溫度啊，怎麼會涼，現在是夏天，應該不會涼得那樣快的。
“還是熱的呀。”
“你故意的，想我吃壞肚子，你就好放假？”黎翰凝視著奇默默。
“我哪有？”
“不吃了，可樂呢？”黎翰看看堆在椅子上的食物。
哎呀，糟了，忘記買他要的飲料了，隻有礦泉水。默默捂住額頭，無奈地看著場館的頂部。“對不起，我忘記了，你就將就喝白水，好嗎？”默默懇求道。她微弱的聲音顯得有些怯弱。
“還說不是故意的，我不喝白水，你不知道嗎？”黎翰吼道。
“不喝就不喝嘛，幹嗎那樣凶啊？”奇默默跺著腳走了出去。
黎翰倚在凳子上，看著被自己一一解決的礦泉水，眉宇間透露出一絲涼涼的氣息，就在一個月前，他和恬藌在這裏甜蜜地吃著冰激淩，他一口，她一口，兩個人一口一口地將一個冰激淩消滅掉，她幫他擦拭嘴角的汙漬，他輕輕地吻淨她的唇，她輕輕擦幹他臉上的汗水，她挽著他幸福地微笑，她的滿足，都在他的腦海裏閃過。現在她挽著的臂膀卻是別人的。
“我買回來了，差點……”默默喘著氣，跑進場內。
恬藌和紀雲炎手牽著手，一起回頭，黎翰僵硬的表情愈見黯淡，默默木然地望著對麵不遠處相互攙著的人，再看看黎翰，一種揪心的疼占據了心房。
“呃，你們也在啊？可是……我忘了買你們那份呢……”默默絞盡腦汁來緩解著尷尬的場麵。
“沒有關係啊，反正我們也不需要……”恬藌犀利的目光斜視著默默。
“那，我、我再去買？”奇默默緋紅的臉頰火辣辣地燃燒。
“難道她隻是你的用人？”恬藌鬆開紀雲炎的手，慢慢地走到黎翰的麵前，她望著他，薄薄的霧氣將他阻擋在她的視線外，她挪動手臂，靠近他的臉頰，她想要再次幫他擦去熾熱的汗水。“我們一起來打。”黎翰躲過恬藌的接觸，用力將默默擁入懷中，擠出牽強的微笑。
眼皮下垂，恬藌終是失敗了。紀雲炎輕輕拉住她的手，帶著她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黎翰終於撐不住，手中的籃球沉沉地掉在地上，他疲憊地坐下，目光始終滯留在那兩人離去的方向。默默緩緩地跪坐在他的身邊，他此刻是那樣的狼狽，而她將他的狼狽都收進了自己的心底，他痛，她亦痛。
四
“奇默默，你給我下來。”黎翰站在教學樓下，高吼著。所有人的目光都瞄著奇默默。默默手中的書嗖地一下滑落：完了，又要受虐待了。默默頭上的光環不停地旋轉，她用力捂住耳朵。
“烏龜默，你快點，要我比賽遲到嗎？”黎翰繼續吼著。奇默默衝下樓梯：“吼什麼啊？不是來了嗎？你比賽遲不遲到與我有關嗎？”黎翰凝視著默默：“怎麼會沒有關係？要你當啦啦隊呢。”
“什麼？”
黎翰轉身，犀利的目光擊中默默。要蹦出的話瞬間咽了回去。“好啦，當就當。”默默轉身欲走向球場。“等等，你這樣就可以助威嗎？”黎翰斜視著默默，偶爾浮現的笑容，讓奇默默不寒而栗。
“不……不然要怎樣啊？”默默輕聲問。
還有十分鍾開賽，場上的人已經爆滿，這是三年一度的校際籃球賽，比賽的成績關係著學校的榮譽，大家都拭目以待今年聖鼎與榮輝學院的較量。
奇默默額頭四個“聖鼎必勝”格外醒目，手中“黎翰必勝”的橫幅成為開賽前最有意思的畫麵，大家齊齊地看著這個瘦小的女生，戴著黑鏡框，休閑的服飾成了她特有的標誌，她高低不齊的馬尾，就像紮在頭上的橫幅一樣滑稽。黎翰看著奇默默壞壞地笑著，大拇指對著默默豎起，然後又朝下。默默撅著嘴，狠狠地瞪他一眼，扭過臉去。“奇默默，你今天會是聖鼎的功臣的。”黎翰故意高聲吼著。全場一片哄笑。默默的臉頰頓時漲紅。
哨聲響起，大家都準備就緒，全場立即安靜了下來。
又得分了，聖鼎一路過關斬將，消耗大量元氣，華鋒過了就能進入決賽，這樣的成績聖鼎顯然勝券在握。
還有五分鍾，與華鋒的比賽就結束，而聖鼎已經領先26分。
黎翰望望場下的奇默默早已經累攤在觀眾席上。
倒計，30、25、20、19……5、4、3……1，最後一球華鋒的主力灌籃被黎翰蓋了下來。畫麵定格，聖鼎以62比28贏得了決賽的入場券。這樣的結果早就在大家的預料之中，但是還是引起了全場的歡呼。
聖鼎雖然是五連冠，但是從來沒有以34分的優勢贏過華鋒，最高的比分也才贏得16分。然而這一屆因為黎翰的加入，球場上的聖鼎更加盛氣淩人、桀驁不馴。觀戰的榮輝學院瞄準了聖鼎的主力，他們，沒有和黎翰交過手，這一次完全不清楚聖鼎的實力，顯然有些心虛。
中場休息。黎翰冷漠地走到奇默默的麵前，用力扯住她的馬尾，默默疼得大叫。“沒有看見比賽完了嗎？”
“完了？那我們走吧！”默默喜出望外。轉身就要離開。被黎翰給拉了回來。
“走你個大頭，去買飲料啦，沒看見大家都很渴嗎？”默默看看對麵：“那裏不是有學校配的飲料嗎？”“我不喝這個，你重新去買。”黎翰走向休息區。
默默瞪著黎翰一步一步慢慢移動。
與榮輝的比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默默站在觀眾席，木然地看著球場上，黎翰矯健的步伐，帥氣的扣球姿勢，讓在場的女生如癡如醉。榮輝將比分一點一點拉近，比賽還有8分鍾結束，而此刻聖鼎領先榮輝僅僅10分，此刻的聖鼎已沒有剛剛的士氣，榮輝換上黃毛小子之後就一直進球，猛趕聖鼎。
聖鼎進球，黎翰得到全場的歡呼聲，比賽還有3分鍾，恬藌進了球場，她站在默默的身邊，鄙視著她的滑稽裝扮，這種特殊的加油方式可能隻有她會做了。
榮輝已經將比分拉平，領先一分，比賽倒計時，30、25……球在黎翰的手中，如果他這一球進了聖鼎仍然是冠軍，如果沒進……
恬藌看看記分器，再看看揮汗如雨的黎翰，四目相對。恬藌毅然離去，黎翰瞬間變得落寞。
15、14、13……球從黎翰的手中飛了出去。場上每個人都捂住嘴，閉上眼睛，全場鴉雀無聲。恬藌停在場館門口，回頭。球在框上轉了一圈，回到了地上，它並沒有進入籃筐。全場嘩然，榮輝的人嘲諷地笑著，聖鼎的人則不解地看著那隻差一分的成績，再看看黎翰，他像一個木偶一般，看著恬藌離去的方向，她和紀雲炎挽著手，那樣親密，沒有鬆開一刻，在他的眼前消失。
默默呆滯地看著黎翰，此刻她不知道要用怎樣的方式來安慰他。觀看比賽的人漸漸散場，默默緩緩地走到黎翰的身邊，輕輕擦拭他臉上的汗水：“好了，比賽已經結束了。”黎翰用力抓住她的手：“就因為你，所以結束了。”默默吃痛地看著他，用力掙開他的手：“我去給你……”沒等默默說完。
“你滾開！”黎翰吼著。他向默默大吼，窸窣的幾個走的晚的人都看著奇默默。那一刻她是那樣的痛，痛得幾乎無法呼吸。默默看定黎翰，抹著淚跑了出去。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對她，更沒有人叫她滾，而他，黎翰是第一個。
五
奇默默繼續她的趕稿生活，每天都和泡麵為伴，那天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麵，黎翰再也沒有找她的麻煩，這是夢寐以求的結果，但現在得到了這樣的結果，她變得不想麵對，而是用忙碌來麻痹自己。夜以繼日地忙碌，通宵不眠的默默終於挺不住，在電腦麵前熟睡。